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琅琊榜之还君明珠 作者:路钰 文案 琅琊榜迎来了大结局,想到以后都没有剧可看了,伐开心。 靖王萧景琰忧郁的眼总是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索性自己开文让他在遇见酥胸之前也有一个人陪伴……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景琰,高小蝶 ┃ 配角:言豫津,萧景睿 ┃ 其它:   ☆、初遇   金陵大梁帝都   阳春三月,大地回暖,草长莺飞;巍峨坚实的城门前人头涌动,没一会儿功夫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入城通道围的水泄不通。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巡视到这里的赵云从马上跳下来,三两下拨开人群走进去。   “高小蝶,又是你。”赵云指着面前口沫横飞的女子气急败坏的叫道。   “赵队长,真巧啊,咱们又碰上了。”高小蝶半抬着下巴,笑着打招呼。   “你今日闹成这样又是为了什么事?”   “当然是帮我爹抓贼啊,”高小蝶神秘兮兮地走到赵云面前压低声音对他说:“听我爹说这贼非同小可,专在入夜之后潜进女儿家的闺房行不轨之事,据说京城已有十余位小姐被毁了清白名声,听说还有两位是官宦家的小姐。”   “哦?”赵云故作惊讶地看着高小蝶,“天子脚下竟有这等不怕死之徒?”   高小蝶见赵云惊讶的样子郑重地点了点头,“你说这金陵城中,哪个女儿家不是爹娘的手中宝、心头肉?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身为金兆尹府高升的女儿,怎么可以视若无睹,袖手旁观?”   “这确实不能袖手旁观,”赵云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表情凝重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高小蝶兴奋地把赵云拉到城门边上,指着墙上的一副画像说道:“你看,这是我从我爹书房里偷来的,听陈捕头说这是我爹让人从那些被贼人侵犯过的小姐口述画出来的;我把它贴在这里,然后告诉城里的百姓知道,这样那贼人就无处可逃啦。”   赵云看着高小蝶得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纸上除了一个画像,什么字也没有,你怎么就确定一定是那贼人呢?”   “这副画像从哪里来的?那是从我爹的书房偷的哎;”高小蝶认真地分析给赵云:“你想想,我爹的书房里除了放我娘的画像,还会放谁的画像?”   “谁的?”   “当然是罪犯的嘛。”   赵云冷笑了一声,伸手把墙上的画像撕下来,沉声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你知道这是谁吗,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贴在墙上,还贼人?还采花大盗?没完了你还。”说完又挥手让人把围观的群众遣散。   “赵云,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赵云把手中的画像在高小蝶面前挥了挥,“你知道这是谁吗?”   “贼人啊。”   “这是靖王。”   “靖王?就是那个最不受待见的皇子?”高小蝶满眼不屑地看了看赵云,“你怎么知道是他?难道你见过他?”   “怎么说我也是堂堂巡防营大队长,手下也带着这么大一帮人呢;区区一个皇子我想见还能见不到?”赵云不自觉地挺了挺胸。   “……”高小蝶看着他的眼神中满是疑问。   赵云急切地还想解释,身后传来的马蹄声让他停了下来朝身后看骈。   “诺,靖王换营回来了。”   不远处,十几匹马扬起层层尘土往城门这边飞驰而来。   “他就是靖王?”高小蝶半眯着眼伸长脖子看着飞驰而来的战马,好奇地问道。   “对呀,他就是靖王。”赵云看着越来越近的马队重复地回应道。   萧景琰想着刚刚在营地时战英向他回报的事情,紧锁的眉头又重了些:待会儿得先回府一趟再去宫中回旨,想到这里便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打了下去。   “喂?”高小蝶看着萧景琰骑着马快速地从自己眼前飞驰而去,跺了跺脚便跳上一旁赵云的马追了过去。   “高小蝶,你去哪里?”等赵云反应过来,想伸手拉住马缰已是来不及了。   “我得找他问个清楚,为什么我爹的书房里会有他的画像。”高小蝶头也没回地答道。   “你别胡闹,你给我回来。”赵云看着高小蝶的马冲进人群,声嘶力竭地喊道。   “靖王殿下,靖王殿下。”   靖王府门前,萧景琰把手里的缰绳交给一旁的列战英,听见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回头朝来人看去。   高小蝶从马上跳下来,站在她对面的萧景琰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使得她不得不仰着头去看他。   “我问你,你跟我爹是什么关系?”   “你爹?”萧景琰疑惑地上下打量高小蝶,“令尊是……?”   “我爹是金兆尹府的高升。”高小蝶提高声音自豪地说道。   “哦,”萧景琰略微低头想了想,“我认识你爹。”   “我不是问你认不认识他,我是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令尊是管理金陵的父母官,我是镇守边疆的皇子,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萧景琰不问反答道。   “我不是问你这个,”高小蝶着急地说道:“我是问你,为什么我爹的书房里会有你的画像?”   “画像?”萧景琰疑惑地看着高小蝶。   “对呀,我爹的书房里从来都只放我娘的画像的。”   萧景琰心里有事无心跟她纠缠,只是淡淡地应道:“这个可能你得去问问你的令尊大人了。”   说完便抬脚进了靖王府。   “喂?”没有得到答案的高小蝶欲追上去,却被一旁的列战英拦了下来。   “小姐还是请回吧,小姐要的答案恐怕咱们殿下是给不了了。”列战英眼光越过高小蝶,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高小蝶伸手指着列战英的鼻子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一定会找到答案的。”      ☆、生病   “妈的,太子和誉王也太过份了,殿下只是先回府换了身衣裳就要被罚去皇陵思过三个月,陛下是不是老糊涂了?”   “戚猛,说话当心些。”宫门外,战英压低声音呵斥住戚猛忿忿不平的言语,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萧景琰,“殿下?”   “你去准备一下,吃过午膳我们就出发。”   “可是殿下,明日就是你进宫看望娘娘的日子……”   “母妃不会怪罪我的。”   萧景琰回头朝那座坚固而巍峨的皇宫看了一眼,转身朝一旁牵着马的宫人走去。   “这些年,真是委屈殿下了。”戚猛看着自家主子落莫的身影心疼地说道。   “知道就少说两句。”战英说完也跟着萧景琰走了过去。   “我……”也是为殿下感到不平嘛。戚猛在心里委屈地说道。   芷箩宫   “娘娘,靖王殿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眼看着明日就是他进宫见娘娘的日子,却被陛下罚去皇陵三个月,想到娘娘还要有三个月才能见到殿下,小新就替娘娘感到难过。”   芷箩宫内,小新一边帮静嫔把药柜里的草药翻出来拿到外面院子里去凉晒,一边为静嫔抱怨。   “有什么可难过的,”静嫔轻轻叹了一口气,示意一旁的小梨把已整理好的草药拿走,“点心都送过去了吗?”   “已吩咐人送去靖王府了,应该能赶在靖王离府之前送到。”   “嗯,”静嫔转头朝宫门外看去,当庭的一株楠树长势正盛。   “小姐,咱还是别去了吧,皇陵那么远如果被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会打死我的。”巧儿看着高小蝶不停地往包袱里塞银子,着急地劝道。   “我已经叫人去过宁国候府和国舅府了,如果爹爹问起来,就说我跟景睿和豫津他们一起出去了。”高小蝶把包袱背在背后,又从墙上取下九节鞭,转头看向巧儿:“你到底去是不去?”   “我……”巧儿咬着嘴唇顿了顿,与其放任她一个人在外面胡来,还是自己守着她安心些。   “我去。”   一个时辰后,金陵前往皇陵的官道上,高小蝶和巧儿正快马加鞭地朝前飞驰。   “殿下,昨日在府门外拦下你的女子跟到皇陵来了。”列战英走进行宫书房,对坐在矮桌后专心看书的靖王说道。   萧景琰从书中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战英:“她来做什么?”   “属下不知。”   萧景琰把目光收回到手里的书上,“叫人打扫一间卧室出来,明日派人送她回京。”   “是。”   行宫长廊下,列战英向高小蝶传达了萧景琰的话,巧儿适时地对她说道:“小姐,靖王这个时候也不方便见你,要不咱们明日就回去吧,等靖王从行宫回来的时候你再去找他也不晚啊?”   “不行,这件事我一定得在这里弄清楚。”高小蝶把巧儿手里的包袱塞给列战英,“你去告诉你家主子,我就在这里住下了,他呆多久我就呆多久。”   “小姐,”巧儿不安地对她说:“听说靖王要在这里呆三个月呢,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呆在这里要是传出去多难听啊?”   “有什么难听的?以前跟景睿和豫津行走江湖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一个姑娘家跟着两个世家公子不好?”高小蝶双手抱在胸前,得意地说:“再说了,我这次是帮我爹办案来的;靖王的画像既然出现在了我爹的书房,就算他不是犯人也多半脱不了干系。”   “高姑娘。”列战英皱着眉不悦地看着高小蝶。   靖王在皇帝陛下跟前不受宠,这些年来他就像被放逐般在外行军打仗,不光朝里很多人将他遗忘,连带着那些仗势欺主的奴才们也不把他当一回事。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高小蝶看了眼不平的列战英,“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这么紧张干什么?”   “想必来皇陵的路上也辛苦,我叫人送二位姑娘去休息吧,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待明日我再与殿下说说。”战英挥手叫来一位士兵,交代了一些起居饮食应注意的地方,便转身告辞去了景琰的书房。   春日里总是多夜雨,连日的奔波再加上春日的初暖乍寒,身体一向不错的萧景琰竟然在到达皇陵的第三天病倒了。   “战英,”高小蝶叫住行色匆匆的列战英,“靖王呢?今日可有空见我?”   “高姑娘,这几日靖王殿下恐怕都没空见你。”列战英冷着一张脸说道。   “靖王怎么了?”高小蝶看了眼他拿在手上的草药,好奇地问道。   “靖王刚从衮州换防回来,就被陛下罚来这里思过,连日奔波再加上本就风寒未愈,也怪我们照顾不周,竟忘了夜里下雨要多为他加条被子,今日一早,殿下就一直高烧不退。”列战英说到这里已是自责不已。   “不就是受了凉嘛,我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高小蝶见他难过的样子,安慰地说道:“有我在,什么都别怕。列将军,前面带路吧。”   列战英一脸疑惑地看着高小蝶,“姑娘懂医术?”   “我们家小姐跟着夫人学过些医术,别的不敢说,就你家殿下这点病还难不倒我们家小姐。”一旁的巧儿略为得意地应道。   列战英这才想起,金兆尹府的高夫人柳澄琳是京城有名的女大夫。   “那就有劳姑娘了。”列战英恭敬地朝高小蝶行了一个礼,心里悬起的一颗石头也悠悠地落了地。   “姑娘,殿下怎么样?”见高小蝶诊完脉,列战英急切地问道。   “就像你说的,连日奔波再加上伤寒未愈,吃两副草药发发汗,把体内的寒气发出来就好了。”高小蝶迟疑地顿了顿,又说道:“靖王殿下以前受过很重的伤?”   “几年前在南海,受过箭伤。”列战英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怎么?有什么不妥?”   “靖王殿下这几年每到寒暑交替之时就会胸痛吧?”   “对。”列战英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萧景琰,“这跟殿下当年受伤有关?”   “当年那支箭穿胸而过,虽然没伤到要害,伤口的愈合也很好,但是当时体内残留的淤血并未清理干净;想来靖王殿下长年驻守边关,没有得到及时的调理,才会导致气脉不通,偶尔引发胸痛的毛病。”   “那姑娘可有办法?”   “算你家主子运气好,遇见了我。”高小蝶起身走到列战英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谁啊?柳澄琳的女儿,这个世界还有我不能搞定的病人?”   “那就有劳高姑娘了。”列战英微微向后倾了倾身子,“那战英现在需要做什么?”   “我写几味草药,你带人去采回来既可。”高小蝶走到案桌前,巧儿站在一旁帮她研墨。   “喏,你把草药采回来之后用文火熬,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待他喝下去之后多加两条被子,让他把汗发出来。”高小蝶把写好的方子交给列战英,细心叮嘱道。   “小姐,如果你能一直像刚刚这样,该有多好啊。”巧儿看着列战英离开的背影,感叹地说道。   “……”高小蝶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当你拿着老爷的名号在外面满大街追捕疑犯的时候,我们几个跟在你后面都不知道有多想把你的腿打折了。”巧儿不去看高小蝶此刻的表情,继续说道:“连夫人有一次都在说,‘真后悔当初让蝶儿去拜师学了武。’”   “巧儿。”   “啊,夫人,救命啊~”   高小蝶一声怒吼,吓的巧儿抱头往院里跑。      ☆、相救   “明日我再来为他施两次针应该就可以了。”高小蝶收拾好面前的银针交给巧儿,站起身对列战英说:“我再写几味草药,你叫人去采回来,和着今日的几味草药一同熬了给他喝。”   “是。”   “小殊,小殊。”   “他说什么?”高小蝶又重新坐回萧景琰的床边,仔细地听着。   “小殊,小殊。”   “小殊?”高小蝶回头看着列战英,“靖王妃吗?”   列战英尴尬地笑了笑,“不是,可能是殿下的一位旧友吧。”   “旧友?”高小蝶怀疑地看了看列战英,又看了看床上烧的迷迷糊糊的萧景琰,“什么旧友会在这个时候还念念不忘?”   “小殊,别走。”   高小蝶看着自己被他一把抓住的手,这个驰骋杀场面对敌人毫不惧色的男儿,此刻却紧锁着眉头无比痛苦地呢喃着一个旧友的名字;他有着什么样铭心刻骨的过往?他又经历着怎样的内心折磨?   “景琰,别怕。”高小蝶放低声音,温柔地反握着萧景琰的手,轻轻地安慰道。   “小姐。”巧儿看了看一旁的列战英,有些不安地叫了声自己的主子。   “嘘。”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的萧景琰,高小蝶把他的手放回被窝,起身的时候又替他压了压被角。   “豫津生病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安慰他的呀。”看着巧儿和列战英异样的眼神,高小蝶解释道。   “靖王殿下呢?”昔日一早,高小蝶来为萧景琰施针,在屋里没见着他,便问守在门外的卫兵。   “殿下去皇陵跪拜了,要一个时辰后才回来。”卫兵恭敬地答道。   “跪拜?”高小蝶惊讶地问道:“他能下地了?”   “是的,殿下吩咐属下如果姑娘过来就让姑娘稍事等等。”   “呵,他还真是个不安份的病人。”高小蝶说完便朝皇陵走去。   “喂,你们家殿下怎么回事啊?这才刚好一点就不能好好休息吗?非得这样折腾?”皇陵外,被列战英拦下的高小蝶气急败坏地对他叫嚷道。   “姑娘息怒,陛下命殿下来皇陵受罚,每日需在皇陵前跪一个时辰,”列战英看了看直挺挺跪在皇陵前的萧景琰,无奈地说道:“殿下昨日未来,今日需跪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他也不怕膝盖跪坏。高小蝶翻了翻白眼。   “再怎么跪,饭总得吃吧?”高小蝶示意身后的巧儿把饭盒拿上来,“昨晚我让巧儿煮了点桂花粥,让你们主子尝尝。”   列战英带着巧儿走到萧景琰身边,“殿下,你先吃点东西吧?”   “放着。”萧景琰眼睛都没有动一下地说道。   “可是,你昨日一整天都未进食,今日一早就过来这里,属下怕你的身子……”列战英担忧地看着萧景琰。   “我没事。”   列战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看了眼巧儿,“走吧。”   “殿下说等会再吃,姑娘要不先回吧?”   高小蝶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一仆一主,无语地说道:“你们还真是够死心眼的。”   列战英低垂着头没有答话,高小蝶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身深吸一口气,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叹地说道:“这山里的空气就是好啊。”   “巧儿,你把食盒放那边亭子里,咱们也在这附近找个宽阔之地伸展伸展筋骨。”   一个时辰后   “小姐,你快下来吧,咱们该回去了。”巧儿站在一棵松树下,昂着头朝趴在最上面的一根树枝上的高小蝶大声喊道。   “巧儿,有三只蛋哎,”高小蝶小心翼翼地把鸟蛋拿在手里,“你说这是什么鸟生的蛋啊?花花绿绿的真好看。”   “小姐,那蛋要孵出鸟儿才好看呢;你可别把它弄坏了。”   “你说,这蛋拿回去让我娘的老母鸡孵,能孵出来吗?”高小蝶恋恋不舍地把三颗鸟蛋拿在手里把玩。   “小姐,你别闹了,老母鸡只能孵出小鸡,怎么能孵出小鸟呢?”巧儿用手遮住眼睛,半勾着嘴角朝树上的高小蝶说道。   “也是。”高小蝶把手里的鸟蛋放回鸟巢,又扯了几把松针铺在里面,铺好后还用手轻轻拍了拍,“你们乖乖的,等你们破壳出来的时候姐姐就来看你们。”   说完便直起身子,轻轻一用力就钻出了松树茂密的树枝,脚踩在最顶端的枝桠上,半个身子立在松树之上。   春日里的祁山山脉连绵,风景如画;高小蝶眯着眼伸开双臂感受着微风吹过面颊时的凉意。   “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若有若无的求救声从山谷传来,高小蝶睁开眼搜索着声音的来源。   “救命,救命啊……”   远处,一个女子牵着一个小男孩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大声呼救;女子身后十来个壮汉穷追不舍,许是跑的太急,女子牵着的男孩不小心从女子手中脱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巧儿,快,有人抢劫。”高小蝶从树上跳下来,急急地招呼了一声便提气飞快地朝女子的方向跑去。   “住手。”高小蝶大声呵斥住对年轻女子拉扯的壮汉。   “哟,哪来的小娘子,长的还挺标志。”一个脸上有块疤的肥硕男子闻声笑着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我们是什么人,你管的着吗?”疤痕脸指着高小蝶喊道。   “放肆,”巧儿大呵一声,正色说道:“你们这些小毛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这里做这等卑劣之事。”   “我说两位小姐,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就这样瞎嚷嚷?”另一个穿青色布衫的男子说道。   “我管你们是什么人,今日碰见了我高小蝶,就算你们倒霉;如果你们乖乖把人放了,我就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给你们;”   “如果我们不放呢?”疤痕脸挑衅地问道。   “那可就别怪本小姐对你们不客气了。”   “呵,好大的口气。”疤痕脸轻藐地笑着说:“兄弟们,这姑娘是朱大人的,这两个小娘子今日就是咱们的啦。”   疤痕脸的话引来其他人的一阵附合。   高小蝶见这些人如此轻浮,从腰间抽出九节鞭,手腕一用力,鞭子便直直地朝疤痕脸脸上招呼而去。   疤痕脸未曾料到她出手会如此之前,只能生生地用本就丑陋的脸接下了这一鞭;‘啪’的一声响后,脸上便火辣辣地痛。   众人见他被打,纷纷提刀恶狠狠地朝高小蝶二人逼近。   巧儿武功身手向来只能自保,纵使高小蝶武艺再精,也只能偶胜豫津两招;现下要对付十来个体力过人的蛮力壮汉,已渐渐地落了下峰。   就在青色布衫的男子抓住她的九节鞭,想要将她摔倒在地时,横空出现的一柄剑朝青色布衫的胸口刺了过去。   青色布衫大惊,只得松了九节鞭,腾空往后翻了个身,躲开了刺来的剑。   萧景琰未等青色布衫男子站稳,抽剑又追了上去。   萧景琰与青色布衫男子战事正酣,另一头,巧儿也已被列战英从围攻中解救了出来。   常年驻留在外的将士战斗能力与作战的协调性就是不一样,这样的十几个壮汉,萧景琰居然没伤一兵一卒就全部拿了下来。   “把他们带回去。”萧景琰阴沉着脸吩咐道。   高小蝶看着被巧儿扶起的女子,轻声问道:“姑娘没事吧?”   “宫羽没事,谢姑娘出手相救。”宫羽朝高小蝶行了一个礼,轻声应道。   “你就是宫羽姑娘?”高小蝶抓着宫羽兴奋地问道。   “是,姑娘认识宫羽?”宫羽仔细地打量着面前位抓着她手,因为刚刚的打斗而有些狼狈的女子。   “久仰姑娘大名,”高小蝶拉着宫羽走到萧景琰面前,“殿下,原来我们救的是妙音坊的宫羽姑娘。”   “妙音坊?”萧景琰看了眼高小蝶,又看了看低垂着头的宫羽,“姑娘没事吧?”   “宫羽没事,谢靖王相救。”   “你怎知我是靖王?”萧景琰警惕地看着宫羽。   宫羽轻轻握了握交替在一起的双手,低垂着头轻声应道:“素闻靖王殿下治军有方,方才那几位兵爷仅凭六人之力便治服了八位壮汉,这样的协调默契需要长期的演练磨合方能达成;宫羽离开金陵之时听闻靖王被罚皇陵思过,所以,宫羽才冒昧请谢靖王殿下。”      ☆、宫羽   原来,宫羽前几日收到滨州老家送来的书信,说是家乡遭荒,哥哥已染病身故,留下嫂嫂和一侄儿难以渡日,希望她能回去把侄儿接来金陵加以照顾;宫羽接信连夜赶回,可怜嫂嫂割舍不下家里颗粒未收的田地,告诉她来年定会好转,只要宫羽把哥哥唯一的血脉抚养延承,她就算守着这三分薄田和哥哥的孤琢饿死也无悔;无论宫羽如何劝说,嫂嫂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般,就是不肯离家半步;宫羽无奈,只得领着才五岁的侄儿返京。   谁知才离开江左地段不到半日功夫,便被这一伙人给盯上了;“无奈,我只得日夜兼程,眼看金陵在望,却不想他们会在这里对我下手。”   “刚刚我听他们说什么朱大人,你可知是谁?”高小蝶扶着宫羽的手,轻声问道。   “还能有谁?”宫羽恨恨地说:“大理寺卿朱樾。”   “朱樾?”高小蝶冷笑一声,“素闻这个朱樾贪财,没想到还这么好色。”   萧景琰听了宫羽的话,未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道:“想来这一路姑娘也辛苦,先到行宫休息一日,明日我再派人护送姑娘回京吧。”   “靖王说的对,虽然这里离京城不远,但放你一个姑娘家还带着个孩子也着实让人不放心。”   “明日你也一同回去。”萧景琰看着高小蝶说道。   “不行,你的病还没好呢,我这个大夫怎么可以离开?”高小蝶见他要赶自己走,立马挺直了腰板反驳道。   萧景琰懒得跟她分辩,看也没看她一眼便从列战英手里抱过小男孩转身朝行宫的方向走去。   “喂,靖王殿下,我明日不会回去的啊,喂,你走慢一点,等等我。”高小蝶跟在萧景琰的身后追了上去。   “宫姑娘,我来扶你。”巧儿走上前,扶起宫羽的手轻声说道。   “想必她就是高大人家的千金小蝶姑娘吧?”宫羽缓缓往前走,看着前面一追一躲的两个人柔声问道。   “是啊,姑娘认识我家小姐?”   “常听言公子提起,说高家千金是个行侠仗义的女侠。”   巧儿听宫羽这样说,掩嘴笑道:“想必言公子的原话是高家千金是条京兆衙门里养的疯犬吧?”   宫羽不防她会如此直白地讲出这些话,一时竟不知要如何作答,好在巧儿也没有真正地想让她承认或是否认,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家小姐就是被宠坏了;早些年跟着夫人学医时倒也端庄娴静,自从跟着悬镜司的夏冬大人习了点武,又认识了国舅府的言公子,再又听了许多宁国府萧大公子的一些江湖趣事,成天的想着除奸惩恶,越发的没了规矩。”   “我倒觉得小蝶姑娘活的自在,虽不能行走江湖,至少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夫人也是这样想,只是老爷觉得小姐这样终不是一个大家小姐应有的风度。”   用过午膳,高小蝶带着巧儿去山里采了些野菜回来,就着行宫里简单的食材做了道野菜羹。   第二日一早,戚猛就带着几个人护送宫羽进了城。   “我觉得你真该把那个小男孩留在你军营里,妙音坊那样的地方不太适合男孩子呆。”站在皇陵宽阔的空地上看着宫羽的马车越来越远,高小蝶感慨地说道。   萧景琰笔直地跪在皇陵前,没有答话。   高小蝶看了一会儿,又跑到他跟前蹲下,支着头说道:“要不你跟我讲讲你行军打仗的事吧?”   “军旅之事岂是你这种姑娘家该打听的?”萧景琰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地说道。   “靖王殿下,你一定没有朋友吧?你看看你这副冷冰冰的样子,这天下除了你那几个同样冷冰冰的部下,谁受的了你?”碰了一鼻子灰的高小蝶阴阳怪气地说道。   曾经让大渝闻风丧胆的赤焰营少帅林殊可是他最好的朋友;那个娇傲明亮的少年是除了祁王兄之外最让他折服的兄弟。   “喂,你没事吧?”看着萧景琰越来越阴沉的脸,高小蝶怯怯地问道。   把思绪从遥远的地方拉回来,萧景琰又恢复到了那个表面冷冰冰但眼眸里终是有一团阴忧的清冷男子。   “那天你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嘴里不停地叫着‘小殊,小殊’,他是谁啊?”   “……”   “我听景睿说,你从十五岁就开始带兵打仗,那些被你打败的敌国是不是一听你的名字就逃呀?”   “……”   “你常年在外,母亲又在宫里,会不会想家啊?”   “……”   自说自话有什么意思?高小蝶无趣地起身去找巧儿玩了。   金陵高府   “反了,反了,反了,”高升背着手在屋里气的团团转,“你教的好女儿,成天没个规矩不着家也就算了,这都离家十几天了,还成个什么样子?”   高升暴怒地踢了脚跪在地上的敏儿,“家里养着你们都是用来干什么的?小姐离家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来回一声,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们谁负担的起?”   “好啦,你也别光顾着生气,还是先把小蝶找回来要紧。”高夫人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众人,放低声音问道:“小姐离家时可有说跟什么在一起?去哪里?”   “小姐走时只带了巧儿同行,两人都背了个包袱。”敏儿伏着头胆怯地应道。   “什么都没交代就出门了?”高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一众仆人,看来高家的家规实在太松,自家女儿会闹成今天这样,高家家主实在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小姐跟巧儿关在房里收拾包袱的时候,奴婢有在门外偷听。”另一个小丫头怯怯地开口道。   “都听见了什么?你倒是说呀。”高升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被勾了起来,拿在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小姐说,‘她已经派人去了宁国候府和国舅府,如果老爹和夫人问起,就说她跟萧大公子和言公子在一起。’”   “你说这个高小蝶啊,就不能乖乖地呆在闺房里绣绣花,或是跟着她娘学学医吗;这若大个江湖,咱们要去哪里找她?”城外官道上,言豫津骑在马上,抱怨地对萧景睿说道。   “我知道她在哪里。”萧景睿嘴角挂着笑意,得意地说。   “你知道她在哪里?”豫津不信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前几天我在巡防营听了件稀奇事儿,说是金兆衙门有人在城门口张贴靖王的画像,声称是近来闹的京城里人心惶惶的采花贼。”   “什么?竟有这等事,想必这人就是咱们赫赫有名的高家小姐吧?”言豫津玩味地看着萧景睿。   “除了她还能有谁?”萧景睿失笑地说道:“你说这个高小蝶,比样貌吧,她并不输那些公主小姐,论才能性情,她在医术方面也没得说,你说她就怎么这么想不开,非得立志当个侠义的女捕快呢?”   “其实当个女捕快也没什么不好,就像冬姐一样,也挺威风的;可我没弄明白的是,她在行事办案的时候怎么老是智商跟不上呢?”   “哈哈哈,豫津,你这可真是点睛之笔啊。”萧景睿大声地笑着说。   “对了,你说你知道她在哪里,那她在哪里啊?”   “皇陵。”   “皇陵?她去哪里干什么?”   “听蒙大哥说,当日恰逢靖王殿下换防回营,高小蝶被人提醒画上之人是靖王,她竟然追到了靖王府,在府门前把靖王拦了下来;还问人家‘为什么我爹的书房里会有你的画像?’”萧景睿像模像样地模仿高小蝶的声音说道。   “这个高小蝶,有时候真想当作不认识她。”豫津汗颜地说道。   “想当作不认识她怕是不可能了,现在我只希望高大人能早点把她嫁出去。”萧景睿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了马屁股上,马儿吃痛,长啸一声飞快地朝前奔去。   “景睿,等等我。”   ☆、赐婚 作者有话要说:  钰儿是原著控,亦是原配控,所以在此文里会有很多地方迎合影视及原著的情节;有亲反应说女主太蠢、太傻、甜、白,其实女主只是在替高升办案的时候智商不在线,嫁入靖王府后会有虐女主的情节,是为了帮她长大,亦是为了她能更多地与景琰互动。如果各位亲在观文的时候有什么好的意见或是建意都可以向钰儿提出来,另外,如果亲们喜欢钰儿的文也请多多收藏,多多鼓励!   金陵誉王府   “这个朱樾,说过他多少次了,做事要隐敝利落。”誉王听了秦般弱提供的情报,生气地骂道。   “这个高小蝶是出了名的惹祸精,这件事情被她撞破怕是不太好收场。”秦般弱看着誉王轻声提醒道。   萧景桓抬头看着秦般弱:“不能让太子那边知道这个消息。”   “般弱知道,”秦般弱微微向萧景桓靠了靠,“朱大人派去的人现在靖王手上,殿下打算怎么做?”   萧景桓轻蔑地笑了笑,“景琰能翻出什么浪来?”   “倒是那个高小蝶,咱们得想想办法让她消停下来。”萧景桓恨恨地说道。   高小蝶坏他的事不止一两次了,这次决不能这样轻易地放过她。   “殿下想怎么做?”   “妙音坊那边自然只能吃了暗亏自认倒霉,料想她们也不敢把事情闹大;你说高小蝶现在皇陵?”   “是的,般弱来誉王府的时候高升刚派人去了宁国府和言候府,想来是拜托两位公子去接她回来。”   “景琰的王妃去世也有好些年了,府里除了一个病怏怏的侧王妃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想来靖王府也应该办办喜事了。”   “殿下想去替靖王向陛下请求赐婚,纳高府小姐为靖王妃?”   “哼,靖王妃,她想的美,能做个侧妃就已经很抬举她了。”   “可是般若不懂,为什么要赐婚高府呢?”   誉王得意地笑道:“景琰长年在外,父皇根本没把他放心上,现今满朝百官谁还记得有个靖王如果本王在这个时候代他向父皇求娶侧妃,一来父皇会觉得我爱惜兄弟手足;二来也会封住景琰的嘴;本王前脚才为他求娶侧妃,他后脚就向父皇告我内弟强抢民女,你觉得父皇会怎么想?”   武英殿   “父皇,听送来此摆件的人说,此玉出土时就是一个成形的婴儿模样,雕琢玉器的工匠们只是稍稍修了下轮廓就成了现在这般。”太子指着台面上那个通体晶莹、栩栩如生的玉制摆件说道。   “嗯,确实不错,成色、做工混然天成;”梁帝伸手抚摸着玉器,“把它放你寝宫里,也好让东宫早日添丁。”   “谢父皇。”太子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说到添丁,倒让儿臣想到了景琰。”一旁的誉王适时地说道。   梁帝好奇地看着誉王,“这跟景琰有什么关系?”   “自从五年前靖王妃因病去世,景琰府上就只有珺妍一个侧妃;儿臣听蓝瑾说珺妍身体不好,长年都在服药调理,可怜景琰又长期不在京城。”萧景桓难过地说道。   自从赤焰一案后,梁帝对这个儿子的关注就越来越少,早些年是不愿提及与祁王有关的人或事,现在更多的是不敢提及;梁帝低垂着眉眼,说道:“靖王府也确实应该有个能干的女主人来主持家事,只是不知朝中谁家女儿到了适婚年纪,也该为景琰指一门婚了。”   “父皇,儿臣听说京兆衙门的高升高大人之女高小蝶今年也满十七了,这次景琰被罚去皇陵她还一同跟了过去呢。”   一直立于旁不曾接话的太子听到萧景桓提到高升之女便轻轻地勾了勾嘴角:这个老五,表面是在心痛景琰,要为他续玹,实则在打他的耳光,全金陵城谁不知道这高升家的丫头是个草包、笑话。   “哦?看来景琰是早就在做打算了。”   “儿臣想,景琰也是太孤单了;所以,儿臣向父皇请旨赐婚高府。”萧景桓跪下来请求道。   “你起来,”梁帝挥了挥衣袖,“也好,高升为人正直,他女儿想来也不会太差,联就准你奏。告诉礼部挑选个好日子,另外宣金门待诏。”最后一句是对立于旁的高湛说的。   “父皇,高升的夫人柳澄琳师承药王谷医术了得,儿臣听说这高小蝶也跟着她母亲学了不少。”   “这很好啊,景琰行军打仗难免会受伤,有个会医术的王妃在身边也方便些。”   “儿臣也这样觉得,只是,这高小蝶的名字,儿臣始终觉得俗了些。”   “哦?”梁帝闻言好奇地前倾着身子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景琰虽长年在外替父皇镇守边关,但好歹也是皇室血脉,高小蝶虽不能被册封为靖王正妃,怎么样也是个侧妃,所以,儿臣想如果父皇在降旨的时候能亲自为她赐个新的名字,也是他高家无上的荣耀。”   “高小蝶?”梁帝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确实不算高雅。太子,你有什么想法?”   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子听见梁帝问他,多年与誉王相争而练成的条件反射,想也没多想地回应道:“儿臣倒觉得名字是其次的,只要这高升之女确能与景琰相配,姓什么叫什么倒也没那么重要。”   “话不能这样说,这女子闺名小的说来能反射出父母的文学修养,大的来说也能体现夫家的低蕴内涵;而且,景琰新妃如能得到父皇恩赐的新名,也是对景琰这些年辛苦的一种安慰啊父皇。”   “可是,子女之名皆由父母所取,这也寄托了父母对子女的期望疼爱。”   “太子的意思是,父母的这点期望和疼爱比父皇亲赐的恩典还大吗?”   “我……”   “好了。”梁帝打断两人的话,说道:“高湛,告诉礼部挑选个高雅温婉的名字。”   次日金陵高府   “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好女儿,终于惹出大祸了吧?”宣旨太监刚走,高升就气急败坏地对柳澄琳嚷嚷道。   “我看就不错啊,靖王虽不得宠,母亲在宫里地位也不高,蝶儿过去也只能是侧妃,但靖王府并没有正妃啊,那个宁致远的女儿听说身体也不好,需长年服药调理。”   “这也算不错啊?我的夫人咧,现在靖王府没有正妃,你敢保证他靖王一辈子不立正妃吗?”   “老爷,母以子贵,如果蝶儿过门,来年就生一大胖儿子,你还怕靖王不立她为正妃?再说了,这还有陛下亲笔赐名呢,婉妤,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名字呢?”柳澄琳捧着金黄色的圣旨仔细地看着。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啊。”高升拍着大腿说道。   朝中太子与誉王分庭抗礼,虽京兆衙门一向不涉党争,不偏袒任何一方;今日誉王代为求婚一事,以后想要完全地置身事外,只怕亦非易事。   “来人,来人,”想到这里,高升站在庭前大声招呼来下人,“快去城门外看看,小姐回来没有。”      ☆、许诺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会在周六、周天的时候每日两更,周一到周五每日一更;如果催更的人多,再作更新调整。   “这山里的景色与外面就是不一样,小蝶,你是留连忘返了吧?”站在祁山山顶,豫津看着眼前连绵不断的山脉,笑着说道。   “这里呢,山好水好空气好,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好多你在金陵想吃也吃不到的野味。”高小蝶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根不知道从哪里折来的树枝摇啊摇。   “你倒是在这里享受着好山好水好野味,可怜高大人满大街地找他的亲闺女啊。”景睿抢过她手里摇个不停的树枝,在她头上敲了敲,故作同情地说道。   “哼,高大人会满大街找他亲闺女?我才不信咧。”高小蝶从石头上跳下来,拍了拍双手说道:“高大人早就学会了有事找景睿,有祸找豫津啦。”   “是啊,只要找不到你,一问景睿肯定知道你在哪里;你只要一闯祸,你爹都让我去摆平;哎你说,我俩前世是不是欠你的啊?”言豫津没好气地看着高小蝶抱怨道。   “没办法啊,谁让咱们都在冬姐门下受教呢。”高小蝶走过去勾着豫津的肩膀说道。   “少来,冬姐能有你这样的徒弟不知道倒了多少霉。”豫津打掉她的手,嘲笑道。   “是吗?”高小蝶看着豫津的眼睛,趁他不备从他腰间取下一块精致的玉佩拿在手里,“让我看看你又得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豫津,看来这东西不但能入你法眼,小蝶眼光也不俗哦。”景睿见高小蝶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故意挑拔道。   “把它还给我,这东西可是费了我好些劲才弄到手的,可不能给你。”豫津说着伸手去拿,高小蝶快速地闪开,让他抓了个空。   “你有翠月玦就可以了嘛,这个就给我了,正好缺个这么精致的佩件呢。”高小蝶扬起手,欢喜地说道。   “不行,这真不能给你。”豫津说着就要去抢,高小蝶避开他躲在景睿的身后,“你能抢到,就是你的。”   豫津闻言伸手抓向景睿的身后,高小蝶一个闪身跳了出去,豫津也提气跟了上去,两人你追我躲竟交上了手,一时也分将不开。   “小姐,快别闹了,出大事了。”巧儿从山下跑上来,气喘吁吁地喊道。   “巧儿,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景睿收回目光看着面前跑的满脸通红的巧儿问道。   “小姐,被陛下赐婚了。”   “什么?”   “什么?”   “什么?”   闻言的三人皆是骇然,还是景睿最先回过神来,忙问道:“你听谁说的?这消息可靠吗?”   今日出城之时并未听闻有赐婚之事,这才半日功夫这消息怎么会传到这里?   “宫里都来人宣旨啦,小姐快回去吧。”巧儿平息了下剧烈跳动的心脏,紧张地说道。   “高大人只是金陵城的父母官,按理说你的婚事并没有大到需要陛下指婚的地步。”豫津看了看有些慌乱的高小蝶,又转头问向巧儿:“那你知道你家小姐是被指婚给谁吗?”   “皇七子,靖王殿下。”   “靖王?”豫津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景睿,又看了看一旁的高小蝶。   “不止赐婚,还给小姐赐名了呢。”巧儿继续说道。   皇陵行宫   萧景琰自打发走来宣旨的太监,就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天空出神。   “殿下?”一旁的列战英担忧地喊了他一声。   “陛下想罚你就罚,想赐婚就赐婚,现在又要命你马上回京成婚,这算怎么一回事?”戚猛一只手扶着腰上的剑,不平地说道。   “殿下,现在怎么办?”列战英横了戚猛一眼,朝萧景琰问道。   “靖王殿下,靖王殿下。”   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靖王想说的话,回头只见高小蝶小脸通红地从门外冲进来,略微有些失控地看着他。   “你回来了?”萧景琰看着她,淡淡地问道。   萧景琰的冷静让高小蝶慌乱的心稍稍地得到了安慰,虽然这种安慰并不能让她感到安全和不必担忧,但至少不会像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那般无助和恐慌。   “赐婚的事……”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高小蝶此时竟感到有些羞涩和难以启口。   “父皇已下了旨,婚礼定在下月初五。”萧景琰看着她头顶粉色珠钗说道。   清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神绪,连跟在后面的萧景睿和言豫津一时也把不准他的心思。   “靖王殿下,小蝶她……”   “以后叫她婉妤。”萧景琰打断景睿的话,淡淡地提醒道。   豫津与景睿交换了一个眼色,朝前向景琰行了一个礼,道:“高大人命我和景睿来接婉妤回京,现下圣旨已到,婉妤也不宜再呆在行宫之中,如果殿下没什么其他的吩咐,我和景睿想今晚连夜护送婉妤回京。”   “也好,”景琰回身对列战英道:“你带几个人护送言公子他们回京;回京之后你也不必再上行宫,在府里准备一下婚礼的相关事宜就行。”   “是,殿下。”列战英领命之后就退出了房间,自行去准备马匹和相应的一些物品。   “你也不必太过紧张,靖王府虽不比其他王爷府第富贵繁华,但也不是什么豺狼之地,入府之后我也不会亏待与你。”萧景琰不急不徐地对高小蝶说道:“今日你先跟景睿他们回去,这虽是父皇赐婚,你也只是侧妃,但相应的一切礼仪我自不会少,府里大小事物在你入府之后也会交由你做主;至于珺妍,她自入府以来就体弱,这些年也不曾过问过府里的大小事宜,府里没有正妃,除了皇室规格我不能以正妃待你,但在靖王府,必会全府上下以你为尊。”   萧景琰这番话是说给高小蝶听的,同时也是说给萧景睿和言豫津听的;梁王这次赐婚看似恩宠,实则打压;这些天从随行的将士口中听得一些关于高小蝶的传言,那样骄傲跋扈、无忧无虑的一个女子,这件婚事一旦传将开来,又有多少人会在背地里看她的笑话?   高小蝶听了景琰这番话,先前的无助和恐慌竟转为了满腹委屈,虽然紧紧咬着嘴唇拼命地压抑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但还是不争气地红了眼眶,眼泪止也止不住。   “巧儿,去把小姐的包袱收拾好,一会儿跟着言公子他们下山。”   “是。”巧儿向众人行了个礼,看了看低头哭的梨花带雨的高小蝶,咬咬牙退了出去。   “那我们也去准备一下。”景睿看了看高小蝶,轻声说道。   见景睿和豫津都退了出去,景琰才走到小蝶面前,伸手帮她擦掉挂在脸颊上的眼泪,柔声安慰道:“你不是向往行走江湖的洒脱和行军打仗的热血么?等你进了府,我带你去看浩瀚黄沙和一望无垠的大海;那海里的珍珠可比这京城里金银斋的珍珠好上几倍。”   “你说话可要算话。”高小蝶透过被泪水流过的眼眸,看着那张因为风吹日晒而皮肤呦黑的脸和那双黑白分明却异常坚定的眼,突然觉得未来的路有这样一个依靠,再多的艰辛竟也值得。      ☆、初入靖王府   高小蝶从行宫回来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呆在府里学习相关的礼仪;芷箩宫的静嫔因为这事,还特地去武英殿请旨派一位宫里资深的嬷嬷去高府教习礼仪规矩。   偶尔豫津也会来看她,每过来一次就觉得小蝶比上一次变的更端庄、更娴静。   “没有想到还是景睿说的对,你呀,真的是嫁了人就好了;”豫津对头上顶着两本书,一本正经练习走路的高小蝶笑道。   “我娘说,成亲这日景琰的母妃也会出宫来受礼,不管平时我怎样放肆没规矩,只是在他母妃面前却不能失了应有的礼数;这是作为晚辈应有的孝道。”小蝶眼睛平视前方,小心翼翼地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就说嘛,只要你不去帮你父亲办案,还是很有大家闺秀风范的。”豫津赞同地说道。   “少来,我问你,我成亲你打算送什么贺礼啊?”刚得到赞扬的高小蝶立马取下顶在头上的书,大大咧咧坐在豫津的对面,抓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问道。   “才称赞了你,立马就露了原形。”豫津皱眉说道。   婚礼前三天,景琰把娉礼送进了高府;婚礼当天,身着新郎服的景琰骑着高头大马,早早地等候在了高府门外。   一系列繁琐而紧张的礼仪之后,高小蝶坐在安静的囍房里长长地吐了口气。   等景琰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已是子亥交替之时。   在喜娘的指引下揭了新娘的盖头,喝了交杯酒,又听了一大堆恭喜的话,当房间里就只剩下他和小蝶两人时,景琰觉得这一天比打仗还累。   “累坏了吧?”景琰拉着小蝶的手在床沿坐下,怜惜地问道。   “不累,倒是你,一天忙下来肯定累坏了,让我伺候你宽衣早些歇息吧?”小蝶微红着脸轻声说道。   “有劳你了。”景琰站起身,轻声道。   当小蝶的手刚碰上景琰红色的腰带时,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吓得她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景琰看了看她,才朝门外问道:“什么事?”   “殿下,宁王妃不见了。”列战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景琰闻言一下把门打开,沉声问道:“什么叫宁王妃不见了?”   “听婢女小怜说,宁王妃在房里用了晚膳就想去院子里走走,后来小怜见起了风,就回房去取了披风,等再到院子里时,已不见了王妃身影;属下带人把王府上下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王妃,不得已才来禀告殿下。”列战英壮着胆子说道。   “去看看。”景琰听了,头也不回地朝宁珺妍的院子走去。   “小姐,殿下怎么走了?”过来守夜的巧儿抱着一床被子看着景琰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对站在那里发呆的高小蝶问道。   “宁王妃不见了。”高小蝶轻声应道。   “可是,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啊,殿下怎么可以走?”巧儿委屈地抱怨道。   “巧儿,是人重要还是洞房重要啊?以后不许你这样说。”高小蝶责怪道。   “小姐啊……”   “别说了,帮我换衣服,咱们也去看看。”高小蝶打断巧儿的话,转身进了房间。   宁珺妍是天将拂晓时在金陵城外三里地的官道上找到的;景琰看着一身狼狈的宁珺妍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只是沉着脸问她为什么会出城?   宁珺妍边抹眼泪边委屈地说自己也是因为好奇,才跟着宾客出了靖王府,本来只是想到街上看看就回,哪知越走越远,不知不觉地出了城,等到想要返回时,却发现已经宵禁,城门也已下了钥。   “好啦,没事就好;现在不都好好地回来了嘛,”小蝶一面打着圆场,一面招呼宁珺妍的侍女小怜带她回去洗漱休息。   见萧景琰还在独自生气,小蝶让巧儿打了盆水来,一面伺候他洗漱一面宽慰道:“这一天一夜你也累坏了,待会我让人把早膳送过来,你吃了就好好休息,什么也别去想,演武场那边有战英呢。”   景琰看着小蝶因为熬夜而有些浮肿的双眼,心中升起一丝愧疚,柔声道:“昨晚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宁姐姐又不是故意的,她天天闷在这靖王府,偶尔想出去走动走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也跟着找了一晚上,我这里就不用你伺候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景琰听她这么说,有些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   “我没事儿。”小蝶说着却打了个哈欠,引得景琰微微勾起了嘴角。   虽然景琰一再催促她早些回去休息,但小蝶还是坚持陪着他吃了早膳,才由巧儿陪着回了房。   靖王府没有正妃,静嫔也长居宫中不用日日请安,小蝶习惯了靖王府的生活之后,演武场成了她常去的地方。   景琰偶尔也会去珺妍处陪她用膳,其余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演武场就是陪着小蝶看书,有时也会看她舞剑。   这一日,景琰应禁军统领蒙挚之邀过府相聚,小蝶也吵着要去,景琰倒也没怎么反对,只是在临出门时淡淡地对小蝶说:“蒙大统领的弓剑骑射最是出众,这些日子你也在演武场学了些,今日过去也请他帮你指点一二。”   小蝶闻言握了握还长着水泡的手心,故意做出一个懊恼的表情对景琰说道:“哎呀,前些天宁姐姐拿了个花样过来让我帮她绣条手绢,你看我这记性竟然给忘了,景琰啊,要不今天你就自己过去吧,蒙大哥那里我日后再去拜访。”   “也好,有空多习习女红也是好事。”景琰也不勉强,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出了门。   小蝶午睡起来后带着巧儿在靖王府闲逛,路过景琰书房时一时兴起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在书房里东看看西摸摸,都是一些讲述战略布署的书藉,而占据北面墙三分之二位置的一份战地地图引起了小蝶强大的兴趣。   “北狄……北燕……南楚……夜秦,这个夜秦原来这么小啊。”小蝶修长的手指在画着与大梁相临各国的边防图上游走,嘴里喃喃自语。   当小蝶修长的手指游走到大渝的国境时,眼角余光扫见了挂在另一面墙上的一张朱红色强弓;以前跟着夏冬时也有练习射剑,只因为练习弓剑时弓弦总是勒的手生痛,所以也未曾真正上心学习过。   纵是小蝶不懂弓剑骑射,但这一把朱红色的强弓却能让人一见便知是把好弓;小蝶从墙上取下来拿在手里把玩,正看的起劲时一双手从她手里把弓剑抢了过去。   “你回来啦?”小蝶回头见是萧景琰,高兴地说道。   “嗯,”萧景琰脸上的阴沉之色一闪而过,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转身把弓剑挂回了墙上。   “咱们去放风筝吧,我跟巧儿做了一上午,可漂亮了,我还从来没做出过这么漂亮的风筝呢。”小蝶拉着萧景琰的手臂得意地说道。   “你不是说要帮珺妍绣手娟吗?怎么有空去做风筝?”萧景琰看了眼小蝶,依然淡淡地道。   “我……”小蝶干笑了两声,对他撒娇道:“哎呀,你倒底去是不去嘛?”   “我还得去演武场呢,让巧儿陪你去吧。”萧景琰轻轻拍了拍小蝶抓住他的手,放柔了声音说道。   “巧儿陪我去有什么意思,那个风筝可是我特意做给你看的,”小蝶不满地嘟嘴说道。   景琰见她微低着头,十根手指在胸前绞啊绞,便轻笑了一声,宠溺地说道:“难得你这么有心,那本王今日也当一当享乐的王爷,陪你去放风筝。”   ☆、出征   欢愉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成亲的第二个月刚过几天,梁王就接到从潭州传来的军报,说是北燕拓跋昊已带兵多次骚扰阴山口,有一次还带兵偷袭,烧了我方整整一个营。   萧景琰随后接召入宫。   梁王斜靠在龙椅上闭目假寐,景琰跪地行礼之后梁王久久也未开口让他起来,至到旁边的高湛看不下去,上前提醒,梁王才睁开眼看了眼眼观鼻,鼻观心地跪在殿前的萧景琰,说道:“景琰来啦。”   “不知父皇召儿臣进宫所谓何事?”   “昨日朕接到从潭州送来的军情急报,说是北燕这段时间在我大梁边界寻滋挑衅,不但杀了驻守阴山口的许都统,还带兵偷袭我军营。”梁王缓缓地说道。   “北燕内朝不稳,想来拓跋昊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侵犯我大梁。”景琰依然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应道。   “话虽这样说,但也不能由着他胡来,否则还以为我大梁没了军威;”梁帝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挥了挥衣袖示意景琰站起来,“你刚娶了新妇,按理说此时不应派你前去……”   “保家卫国本就是儿臣的职责。”萧景琰微低着头,目光坚毅地打断梁王的话,朗声应道。   梁帝满意地笑了笑,道:“好,我大梁就当有你这样的铁血男儿。”   梁帝在萧景琰身旁停住,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这次去阴山口,需要朕调遣多少兵力予你?”   “阴山口驻军足矣。”   芷箩宫   “你又要出征了?”静嫔给景琰盛了碗精心熬制的茯苓鸡汤,惊讶地问道。   “北燕来犯,儿臣应当出征。”景琰双手接过静嫔递给他的鸡汤,从容地应道。   “可是,你才成亲多久啊,就要离京。”静嫔看着景琰把碗里的鸡汤喝的一滴不剩,不舍地说道。   “此次出征,婉妤会随儿臣一同离京。”   “婉妤与你一同离京?”静嫔瞪着一双眼睛惊讶地看着萧景琰:“这行军之苦你最是清楚,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儿家怎么吃得了这种苦?”   “母妃不必担心,婉妤与一般女子不同。”景琰笑着宽慰道。   “终是要远离父母,我是怕她思家心苦。”   “母妃,婉妤既嫁入靖王府,我便是她最亲的亲人,成亲前我曾答应过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她在身边,许诺在前,又怎能食言?”   “也罢,我听说她精通医术,有她在你身边照顾,我也放心些;只是有一条,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上阵杀敌,定要保她无虞。”   “母妃放心,儿臣自会护她周全。”   临别时,静嫔又多装了两盒臻子糕和两盒用新摘下的茉莉花做的点心交给景琰带回去。   “娘娘不必担心,靖王殿下做事向来周全,一定会保护好新王妃的。”小新陪静嫔站在廊下目送景琰出宫,轻声安慰道。   “奴婢也听守门的禁军大哥说,新王妃在入府前受教于夏冬大人门下,夏大人身手不凡,想那新王妃也差不到哪里去,看看言候府的言大公子就知道啦。”一旁的小梨也轻声说道。   “唉,不管怎么说,自家孩子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谁家的父母又会舍得?”天空万里无云,偶尔有几只雀鸟从上方飞过,静嫔看着被高高的围墙阻断成两个世界的天空,无限感慨地说道。   高小蝶在得知三日后出发去往潭州重整阴山口驻军的消息时,兴奋的围着景琰问个不停。   “景睿说出了阴山口便是万里黄沙,那里常有狼群出没,北燕的子民都是与狼群为伍吗?”   “北燕民风彪悍,常常会在夏末时抓些狼崽儿回来驯养,为他们看家护院。”   “我娘说,云南穆府的霓凰郡主独率十万铁骑镇守南境五年,南楚未敢来犯,如此女子可谓传奇?”   “霓凰郡主非平常女子可比,如以前人妇好相比,也谓之不可。”   “北燕善战,军中可有女将军?”   “有,北燕拓跋宇最小的公主拓跋敏常常与她的三皇兄拓跋昊征战沙场。”   “那拓跋敏与霓凰郡主,可相较一二?”   “不相上下。”   “此次出征阴山口,我能否一睹其风采?”   “北燕朝中皇子相争,拓跋昊不涉党争,拓跋敏与七皇子感情甚好,此次来扰我阴山口,拓跋敏应在军中。”   “为何?”   “五年前,北燕国君拓跋宇第一次废太子,拓跋敏带兵杀入阴山口,此战持继到新太子上位方平;两年前,拓跋宇再废太子,拓跋敏带兵火烧大梁与邻大楚南境的夕峰岭,此战在二皇子拓跋泽立为太子时方平;此次入犯我阴山口,怕又是北燕朝中储君之位空悬,引起皇子之争。”   “我可出战拓跋敏?”   “此次你随军,只需负责我的饮食起居即可。”   闻言小蝶不满地撇了撇嘴,萧景琰又道:“我三日后离京的消息应该很快就能传到京兆衙门,你准备一下,明日我陪你回去拜别父亲与母亲。”   三日后,金陵城外   “小蝶,军中战事难免有所伤亡,我连夜准备了一些草药,你带上以备不时之需。”高夫人拉着小蝶的手,不舍地说道。   小蝶抬眼看去,不远处停留的一辆马车上大大小小的箱子被摞成了高高的一座小山。   “娘,你都备了些什么草药啊?”小蝶惊叹道。   “都是些北地不易找到的草药,”高夫人叹了一口气,爱怜地看着小蝶,“你就非去不可吗?战场可不比在京城……”   “娘啊,你又来了,不是还有景琰嘛,我没事的。”小蝶拉着高夫人的手臂,笑着问道:“你不让我跟着景琰,难道你愿意看着我留在靖王府里成日与那个病怏怏的宁王妃争来斗去吗?”   “我……”   “好啦,你就让她去吧;”高升打断自家夫人的话,说道:“好不容易把她嫁了出去,这才安生了几天,你又把她留在京城,是想让她再回衙门里来造反吗?”   “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女儿?”   “老爷,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女儿?”   小蝶与高夫人闻言同时出声抱怨道。   这一边小蝶与父母难舍难分,另一边,萧景琰却与前来送行的景睿和豫津说着一些不温不热的相别之话。   在豫津第三次朝小蝶看去时,萧景琰终于发话让他们过去与她也告个别。   “谢弼因为今日府里有客来不了,他托我把这柄短刀送与你。”景睿把一柄银色的七寸短刀递给小蝶,微笑着说道。   “谢弼真是偏心,这把刀我可是问他要了好久都没给我,最后却送给了小蝶。”豫津在一旁酸酸地说道。   “等你也随军出征,我再把它送与你。”小蝶扬着手里的银色短刀,对豫津说道。   “小蝶,在外不比在家里,万事多与靖王殿下商议,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由着自己胡来。”景睿叮嘱道。   “知道,现在我是靖王妃,已经不是京兆衙门高升的女儿高小蝶;以前我可以想着要做个像冬姐一样威风又睿智的掌镜使,现在我要学习当好一个只会带兵打仗的靖王妻子;”高小蝶回头看了眼已骑在马背之上,面朝朝阳的萧景琰,“你们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景睿与豫津相视一笑,然后对着小蝶双双抱拳道:“一路珍重,早日归来。”   小蝶也抱拳回道:“等我凯旋归来,必让你们刮目相看。”   景睿与豫津刚刚放松的心情忽然又开始紧张起来,豫津警惕地问道:“小蝶,你……”   “我要成为一个像霓凰郡主一样的女子,我要成为下一个传奇。”高小蝶的眼睛越过景睿和豫津看向远方,无限憧憬地说道。   景睿和豫津却双双朝另一边的萧景琰投去了担忧的目光。      ☆、副将季蘅(上)   “当日,许都统带人去黑山口巡视,拓跋敏带领她亲自训养的狼群偷袭,以至于完全没有防备的巡视队全数被杀。”阴山口驻军的军账里,副将季蘅认真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向萧景琰一一道来。   “这次除了拓跋昊的亲兵,可还有其他兵力?”萧景琰听完汇报,负手站在季蘅身前问道。   “没有,属下觉得这次拓跋昊并没有真正想要入侵我大梁的打算。”季蘅看着萧景琰说出了心中所想。   这半个多月来,除了拓跋敏带兵偷袭了许都统和夜袭我方军营,都不曾有其他大的动作,甚至这两次偷袭间隔了半个月时间,这段时间中拓跋昊连面都露过。   “哼,”萧景琰冷笑了一声,“拓跋敏就是无视我大梁国威,以为我们就是陪她玩游戏的玩伴。”   季蘅看着萧景琰,不解地问道:“殿下是说,拓跋敏就是在玩我们?可是,她就不怕我们真的发兵北燕吗?”   “北燕虽内朝不稳,但我大梁又能好到哪里去?”萧景琰冷冷地应道。   “可是……”季蘅的话被突然掀账进来的高小蝶打断。   “你们也商讨一上午了,吃点点心吧。”小蝶打开巧儿放在矮桌上的食盒,笑着对众人说。   “谢谢王妃。”一干将领都眼含深意地看了看萧景琰,又看了看高小蝶,行礼应道。   “你怎么过来了?”萧景琰看着小蝶,退去脸上的冰寒之色,微微勾着嘴角问道。   “过来看看你啊。”小蝶拿了块绿豆糕递给景琰,眼光快速地扫过站在下面的一众将领。   穿着银色铠甲的季蘅让小蝶停住了目光,“你是女将军?”   “属下只是一员副将。”季蘅拱手对小蝶应道。   “哦。”小蝶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季蘅,转身对萧景琰道:“我做了百合莲子汤,现下用冰镇着呢,你去尝尝?”   萧景琰对她笑了笑,转身对一旁的列战英道:“你去安排一下守值的人手;戚猛,你清点一下后备物资;其余的人都去做自己的事吧。”   小蝶跟着景琰率先离开军帐,在账帘落下之时,小蝶回头朝季蘅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就是新王妃?”账里人员散去,季蘅才对走在后面的列战英问道。   “嗯,”列战英回身看着季蘅,“殿下对她很是宠爱,以后说话做事也注意些。”   “列将军是觉得季蘅平时不够稳重么?”季蘅闻言冷冷地问道。   “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季蘅不依不饶地看着列战英。   “你们俩有完没完,”戚猛从食盒里拿出一盘莲子酥,走到列战英和季蘅面前,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好奇地问列战英:“你说,殿下为什么非得要带王妃同行呢?这军营可不比金陵,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受的了么?”   列战英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把她留在金陵?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怕是靖王府都已被她夷为平地了。”   戚猛想了想,“也是,就王妃这性子,只怕到了这里也不会安生。”   列战英看了眼吃的满嘴都是的戚猛,嫌弃地说道:“把嘴擦擦干净,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关你什么事?”戚猛白了他一眼,拿起一块莲子酥递给列战英,笑着说:“你别说,王妃这手艺真心不错,都快赶上静嫔娘娘了;你要不来一块?”   列战英看也没看他,转身走出了营帐。   “哎,你……”戚猛的眼睛刚转向季蘅,季蘅便抬脚跟着列战英出了营帐。   “列将军,请留步。”季蘅叫住列战英,问道:“听说殿下的伤又复发了,现下可好些?”   “季将军,殿下有王妃照顾,他身上的伤王妃自会处理,就不劳季将军费心。”   “你什么意思?”   “战英只是想提醒季将军,你只是殿下身边的一员副将;当年殿下救将军只是因为职责所在,现下靖王妃随军出征,季将军应摆好自己的位置,以免生出些不必要的误会。”列战英看着季蘅冷冷地说道。   十二年前,南海海贼横行,沿海一带的渔民深受其害,常常十几騪渔船出去,却只能回来一两騪;当时,海贼不但在海上作乱,也会在夜里上岸,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一时闹的民怨四起,民不聊生。   当地官员看着猖獗的海贼束手无策,只得求助于当时只有十七岁,奉命驻军南海的萧景琰。   季蘅本是南海一名普通的采珠姑娘,家里父亲和两个哥哥出海捕鱼时被海贼所杀,只留下一个残疾的母亲与之艰难度日。   这一日,季母因为严重的风湿而变形的腿痛的厉害,季蘅便踏着夜色去镇上为母亲抓药;当她提着用几天前采回的珍珠换来的银子抓的两副药回到村里时,却看到整个村子都被罩在了火光里。   漫天的火光中不断传来痛苦而凄惨的叫声,季蘅手里紧紧握住绑着两包药的草绳,朝着村子跑去。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所看到的场景,灼人的火光照射着遍地的尸体噼叭作响;那些活着的人被关在熊熊燃烧的房子里无处逃生,只能无助而痛苦地呼唤着海神的降临。   季蘅在满是浓烟的火海里寻找着自己熟悉的家,她不能也不敢去想接下来自己看到的会是什么,那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那个有时因风湿痛的连床都没法下的母亲,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不断在心里向海神祈祷,请求神灵能再次垂怜自己。   那个简陋的草房怎能经受这样一场大火?季蘅看着面前被烧成一片火海的房舍,怔怔地站在那里。   直到闻讯赶来的萧景琰率兵扑灭大火,季蘅手里仍紧紧抓着那条用来捆绑草药的草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被救下的村子一片焦炭,那些放在地上用白布和草席盖住的一排排尸体宛如人间炼狱。   被萧景琰带回军中的季蘅常常在梦中惊醒,那一片火海、那一排排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成了她生命之中最深的梦魇。   当再次浑身是汗地从梦中醒来,当时只有十三岁的季蘅便发誓一定要查出是谁主导了这场杀戮。   当年参与那场缴杀海贼行动的人至今仍然记得从季蘅腥红色眼睛里迸发出的杀气,那是来自地狱的复仇使者,那是深居海底九千里的恶魔。   南海海贼在两年之内被季蘅所带领的一个营绞杀殆尽;望着昔日热闹非凡,现已杂草丛生的村庄,季蘅突然发现那些曾经带给自己欢乐时光的人们早已不复存在,两年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也已然消退;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未来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被人从海里救上来的季蘅被送进了萧景琰所在的南海驻军营,为给她一个重新活下去的理由,景琰悉心教她念书认字,在与将领们讨论战论战术时也将她带于身旁。   两年前的夕峰岭之役,萧景琰从南海赶过来支援,季蘅也一同随行;因在此战中军功显赫,景琰破格提她为副将,长驻阴山口。      ☆、副将季蘅(下)   六月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季蘅卸下铠甲只着平时的轻布衣裳,在演武场独自练习射箭。   ‘叭’箭头稳稳地射进靶心,季蘅反手从箭筒里又抽出一支箭贴于弦上,张开臂把一柄银色长弓拉成一轮满月。   ‘嗖’,红色箭羽如闪电般在空中飞过,在此前那支箭的旁边深深地没入了靶心。   “好,季将军好箭法。”高小蝶拍着手,从演武场的平台上跳下来,笑着对季蘅说道。   “参见王妃。”季蘅放下手中长弓,朝小蝶行礼。   “季将军不必多礼。”小蝶轻扶季蘅的手让她起来,又转头把那长弓拿在手里细细把玩,想到季蘅不费力地就把弓拉开,她也张开手臂学着之前季蘅样子把弓拉开,不想到却只拉开了一点点;自她走向季蘅后,场上操练的士兵都自发地停了下来朝这边张望,此时见这位娇贵的靖王妃拿起了季蘅常用的弓便都好奇地凝神观望。   小蝶暗暗卯足了劲再用力一拉,长弓也只是比刚刚多拉开一点,场上看热闹的将士们见状都纷纷笑了起来,小蝶脸微微有些红地把弓递给季蘅,说道:“我在金陵甚少练箭,只以为弓箭骑射不过寻常玩意儿,今日有幸一睹将军风采也是婉妤的荣幸。”   “王妃过誉了,末将征战沙战,弓箭骑射本就是必修之项,就像王妃自小必习的针功女红一样。”季蘅不紧不慢地回道,“王妃与季蘅比弓箭自是不如,但若让季蘅与王妃比起这些女儿家的活路,怕是季蘅连万分之一也比不上了。”   “谁说金陵女儿就只习针功女红?弓箭骑射我不如你,但论武功修为,我不一定比你差。”小蝶见季蘅一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不服地说道。   “哦?”季蘅好奇地看着她:“不知王妃师承何家?”   “悬镜师掌镜使夏冬夏大人便是自小教习我的师傅。”小蝶看着季蘅,得意地说:“如果季将军不介意,我们比划比划?”   季蘅轻藐地笑了一声,正要答话,列战英却抢先一步说道:“王妃,将士们操练惯了,下手也没个轻重,再者,季将军拳脚上的功夫都是末将们私下教授的,也没个章法,王妃受教于夏大人门下,季将军哪里是您的对手?”   “列将军是怕王妃伤了我不成?”季蘅看着列战英,冷冷地问道。   “战英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怕我下手没个轻重,伤了王妃?”季蘅抢白道。   “我……”   “好了,列将军,我与季将军只是切搓武艺,自是点到为止,你就不必多言了。”小蝶出言打断列战英,又对季蘅道:“季将军觉得如何?”   “那季蘅就承教了。”季蘅把手中长弓交于一旁的士兵,单手做一个请势。   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将士们自发地以两人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都兴致勃勃地准备看这场热闹。   小蝶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树枝,对季蘅说了句得罪了便率先出招与她纠缠在一起。   列战英看着打的难分难解的两人急的直踩脚,边牧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季蘅有分寸。”   两人说话间,小蝶一个飞身把树枝刺向季蘅,季蘅微微侧身躲过,也不等小蝶停稳身影,季蘅便双手成爪朝小蝶的后背抓去。   围观的众人看到季蘅凛冽的招式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小蝶感受到身后强烈的杀气,既不回头也不闪身避让,只是轻轻勾起嘴角等待着招式的降落。   “季蘅,”列战英紧张地出声喊道。   季蘅本就起了试探之心,见此也不收掌力,直直地往小蝶冲去。   就在季蘅的手刚要确碰到小蝶身体的时候,小蝶突然回身,右手直直地朝季蘅的眼睛刺去。   季蘅见此大惊,慌忙收回内力,因收回之力太急,一时无法全然掌控,竟连连退了数步才稳住身体。   小蝶迅速出击,以树枝为剑直逼季蘅胸口,季蘅躲避不及,胸前被树枝挑了条长长的口子。   围观的将士们见状都纷纷拍手叫好,季蘅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蝶满意地把手中树枝扔掉,拍了拍手得意地对季蘅笑道:“季将军还觉得金陵的女儿家就只会做针功女红么?”   “这王妃是不要命了吧?”边牧看着场上得意的高小蝶不可置信地问道。刚刚她用来制衡季蘅这招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季蘅躲闪不及便会被伤双眼,而小蝶亦会被季蘅强劲的内力所伤。   “……”战英没有接边牧的话,只是表情凝重地看了看季蘅愤愤离场的背影,又看了看场上独自得意的高小蝶。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倒是去是不去啊?”   夕阳把天空染成了一匹五彩的缎子,萧景琰牵着陪伴自己十年的雪龙马在河边喂水,小蝶站在不远处微微有些不耐地问道。   “不去,”萧景琰连头也没抬一下地应道,说完之后又补充道:“你也不许去。”   “为什么呀?那多好玩啊,他们都可以去为什么我就不许去?”小蝶不依地问道。   “没有为什么,不许去就是不许去。”萧景琰也不解释,只是强硬地说道。   “萧景琰,你就是死心眼,亏我跟你说了这么半天,简直就是对牛调琴,”小蝶气呼呼地对萧景琰骂道:“你就是一头倔牛,不,你不止是一头牛,还跟你身边的马一样,是头只会喝水的大倔水牛,哼。”   似曾相识的话语让萧景琰挺直了脊背,抓住马缰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着白色。   “说了这么多,你倒底去不去呀?”   “不去,皇长兄说了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你真是个死心眼儿,亏我跟你说了这么半天,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你就是一头倔牛,一头不知变通的倔牛。”   “哎,倔牛怎么不理人啊?”   “随你怎么说,我肯定是不会去的。”   “靖王哥哥这头倔牛从来不喝茶,喝水如饮牛。”   “对,他不仅仅是头大倔牛,还是头大水牛;整天就知道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水牛不喝水喝什么呀?我就是头大水牛。”   那一年,那个明媚如阳光的少年也曾像今日这般央求过他;如果不是那一场大火,如果九年前我在金陵,如果小殊还在……   九年了,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在自己离开金陵时一切都还好好的,为什么等自己从南海回来后一切都已变了模样?   自己敬重的祁王兄被父皇赐死,赤焰军主帅林燮一家变成了逆犯,晋阳姑姑与宸妃娘娘双双自杀,那一年的京都到底经历了什么?   “景琰,萧景琰。”还在对他软磨硬泡的高小蝶见他半天没反应,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狠狠地扔在了他前面的水里。   “如果你真的想去,等过几日我从潭州回来,你随我一起去。”萧景琰收回飘远的心神,轻声对高小蝶说道。   ☆、退敌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有什么好的意见和建议记得提出来啊=-=,如有亲觉得哪里写的不好的,也可以批评啊#-#,你们的关注是我前进的动力哦,么么哒!   自萧景琰入驻阴山口便小胜了拓跋敏几场;高小蝶第一次看到从战场上抬下的浑身是血的伤员时才真正体会到战争的残酷。   “这还不算严重的,如果受伤的人多了,有些伤员常常会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流血过多而死。”萧景琰站在军帐外,看着进进出出的伤患说道。   “为什么要打仗?大家和平共处不好么?”小蝶想像着萧景琰所说的场景,痛心地问道。   “战争是每个帝王用来悍卫王权最直接的武器。”萧景琰低垂着眼帘,言语中没有丝毫的情绪,“强国总是发起战争的主导者,它们用侵占别国的领地、破坏别人的家园来实现自己的鸿图大业;而弱国,就只有任人宰割。”   “报~”一名卫兵快速从营外跑进来,跪在萧景琰身前说道:“北燕使者求见。”   “在哪里?”萧景琰略微有些惊讶地回身问道。   “已在军营外等候。”   “三日后,我们将与黑峰口迎战拓跋敏。”萧景琰送走北燕使者便唤人把一众将领召于帐中,“此次拓跋敏主动遣人来约战,可见她定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萧景琰把一众将领引至地图前,说道:“现在我们来研究一下军力布属。”   “季蘅曾说拓跋敏有一支自己训练的狼群,黑峰口除了往河套方向有一处高地和河流,其余地方基本全是平原,如果她放出狼群,我们要怎么应付?”听了萧景琰的战略布属,戚猛担忧地问道。   “这确实一个问题。”萧景琰转身看向众人问道:“你们可有什么良策?”   “殿下,虽然狼群的攻击力很强,但它们善长的是偷袭,我们可以在高处布置弓箭手,一来视野开阔便于观察,二来一旦发现它们便可以远程进行猎杀,起到一定的威慑。”季蘅开口说道。   “嗯,目前来看这确实一个好的计策。”萧景琰想了想说道,“以前听说过有人以降服狼王来控制狼群,但这种大多只是用来对付行走在沙漠里的商队,真正用来作战的这还是第一次;战英,先按季蘅的话去布置人手。”   “是。”   “小姐,那个拓跋敏是用什么手段来控制那些狼为她卖命啊?这才打了三天,营里的伤患都已经快装不下了。”巧儿蹲在河边清洗伤员换下的纱布,小蝶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单手托着腮看着远方。   “殿下得快些找到应对之策才好,要是照这样打下去,咱们整个阴山口驻军都得拿去喂狼不可。”巧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夫人给你准备的草药都用的差不多了,这几天你跑前跑后的也没怎么休息,巧儿怕殿下还没把拓跋敏打回北燕小姐你就先倒下了。”   “是啊,是的找到应对之策。”小蝶嘴里喃喃地说道:“这个拓跋敏到底是靠什么来掌握这么多狼的呢?”   “总是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吧,说不定是什么妖魔邪术之类的。”巧儿顺着高小蝶的话胡乱地应道。   “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邪术嘛倒也有可能。”小蝶听了嗔怪道。   “要说这世上能控制这么大一群狼的邪术,只怕的修练千年才成。”一道清亮的男声从树后面响起。   小蝶站起身,警惕地看着来人,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寒濯,来这里只是受命于人前来助你退敌。”   来人是位二十来岁的白衣少年,见高小蝶警惕地看着他,把一支短萧拿在手里,简单地对她行了一个礼,笑着说道。   “受谁的命?又如何助我退敌?”   “受谁的命恕寒濯不能相告,王妃只需关心如何能退敌即可。”   “此时大梁与北燕战事胶着,你一区区少年凭什么让我相信与你?”   “凭它。”寒濯举起手中短萧说道:“荒漠之中常有狼群出没,一些人常常会想方设法训服狼王,以控制狼群;经过这些人祖祖辈辈的研究,终于研究出了一种方法,既省力又不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方法?”   “音律。”少年离开那棵树来到小蝶身前,继续说道:“狼是一种警觉性很高也很聪明的动物,它们在行动中会保持高度的一致,所以才会有狼王的产生;狼王在狼群中的地位尤如人类的君王,神圣不可侵犯;不过,天下万物相生相克,狼王也如人一般有弱点,只要有人控制住它的弱点,便可让它去做任何事。”   “如何才能探知它的弱点?又如何知晓何种音律对它有用?”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少年见小蝶微微变了的脸色,低头一笑,说道:“不过,既已有前人知晓,我们便只管取现成来用即可,又何必非要追根究底地去寻找原由,靖王妃,你说是不是?”   “……”小蝶有些犹豫地看着白衣少年。   “寒濯突然出现实难让王妃轻信与我,不如这样,王妃先听听寒濯所吹之音律再做决定如何?”少年说完也不等小蝶说话,把短萧贴于唇边,悠扬的声音便从他唇边传将出来。   一曲终了,少年把短萧递给小蝶,“王妃试试。”   “你怎么会吹那样的曲子?”当靖王看到立于西面高处的小蝶短萧在手,悠扬的萧声把一群恶狼引向她时,整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高人相授。”小蝶坐在军帐里的床塌上,得意地说道。   “什么高人?为何相授?”   “不知道。”小蝶偏头想了想,又道:“他只说受命于人,他家主人说日后相见一切自会知晓。”   “景琰,你都问我一天了,咱们就别再说这个了,上次你答应我要带我去潭州玩的,什么时候去啊?”小蝶从塌上起来,拉着景琰的胳膊问道。   “等忙完这两日,正好我也有事去找潭州的钱大人商议。”萧景琰伸手轻轻在小蝶被晒的略微有些黑的脸上捏了捏,说道:“时间过的真快,你随我来这里都快半年了;潭州往黔州的路上有一片红叶林,每到这个季节最是好看,到时我带你去瞧瞧。”   “像卫山上的一样么?”   “比卫山上的还要好看。”萧景琰把小蝶拥入怀中,“婉妤,这次击退拓跋敏并与她达成五年内不扰我边境你居功至伟,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便都会答允与你。”   “真的吗?”小蝶在景琰怀中抬起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嗯,我从未骗过人。”   小蝶闻言从景琰怀中挣脱出来,仰着一张小脸看着他,“这里的战事已了,拓跋敏也已退兵,留下战英,边牧还有戚猛处理后继事宜即可,你带我行走江湖可好?”   “可是……”景琰有些为难地看着小蝶。   “你刚刚才允诺我什么事情都会依着我,景琰,去吧去吧。”小蝶拉着景琰撒娇,“在金陵时,我常常听景睿说起江左十四州的繁华,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从这里到江左只是路上的行程就要一个月左右,如果按照景睿的走法,我们至少要小一年才能回到这里,这时间太长了些。”景琰如实地说道。   “拓跋敏已承诺五年内不来犯,这里剩下的只是一些士兵的日常操练,你留在这里和不留在这里有什么区别?”小蝶努力争取:“再说了,成亲之前你曾对我说带我去游历江湖,现在可还算数?”   “……”   “景琰,求求你了,带我去吧;我向你保证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小蝶举起右手发誓。   萧景琰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好吧,不过得等我把这里的事处理完;从潭州回来才行。”   “那红叶还去看吗?”小蝶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呀,谁让我先答应你了呢?”景琰认命地说道。      ☆、雪花骢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在网上看见一个段子,码字时无意想起,想来喜欢此文的人都是靖王妃党,拿来博君一笑:靖王有三宝:颜好,手美,易推倒。王凯有三宝:长腿,大眼,低音炮。   这几日萧景琰把手里的公务忙完,又携了小蝶,巧儿,列战英还有戚猛去了潭州。   秋收已结,正是征收粮晌之时,入冬后将士们的衣物被褥,粮食供应皆要在此时备足;此前这些事都是交由列战英负责,只是自祁王兵改失败后,军中贪腐日益严重,常常征收上来的粮晌接不上次年的秋收,后备军资的不足往往是引起前线将士丧失士气的成因。   在潭州处理完军资之事已是五日后,这一日,萧景琰没有办公,并不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了床,而是跟着小蝶赖到辰时都过了才起来;在院子里与列战英拆了一套拳,才陪着小蝶吃过了午饭,就去了仙还山看红叶。   早上的天气就阴沉沉的,到了近午时分天色越发的晦暗如同黄昏。上山只有一条用石头堆砌的小路,骑马行至山脚时便把马交由山下开茶铺的老板临时看管,五人拾阶而上。   山上的红叶早已红透了,满满的整个山头就像要燃起来一般火红明艳,枫叶和樟叶落了一地,路上都是厚厚的积叶,踩上去绵软无力,萧景琰牵着小蝶的手,缓缓地往前走,跟着的巧儿与列战英、戚猛自然识趣,只是远远地跟着。   山路一旁几株极大的、长着黄绢样小扇子叶子的大树引起了小蝶的兴趣,弯腰拾了几片拿在手里,又仰起头来看那参天的树冠,“景琰,你看,好多小果果。”   “这是公孙树,相传爷爷种下,要等孙子长大才能见它结果;以往只是路过,倒并没注意这里还长着这样大的几株公孙树。”萧景琰也仰起头朝那参天的树冠看去,笑着说道。   “公孙树?这名字倒也新奇,在金陵时我可从未见过。”小蝶围着大树转了一圈,对景琰说道:“我们捡些种子回去,等回到金陵把它种去卫山,也好让咱们的孙子看看;只是,这树长于西境,把它带回金陵也不知能不能长成?”   萧景琰见她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公孙果,也不上前去帮忙,只是负手立于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小蝶捡了满满一捧,用手绢兜着,起身朝山上看了看,“那里是不是一座庙?”景琰见一角粉黄色的墙角隐约从山上树木间露出来,说:“看样子好像真是一座庙。咱们去看看。”   山上是座观音庙,庙里并没有当家主持,只是山里人逢年过节前来烧香罢了;居中宝像尊严,虽然金漆脱落,但菩萨的慈眉善目依旧;小蝶走上前跪下,毕恭毕敬地拜了三拜,又拉着景琰在庙里转了起来。   庙后是青石砌成的平台,几间石头堆砌的僧房已东倒西歪,破烂不堪,台阶的缝隙里几株野菊花迎风摇曳,“景琰,你可知方才我许了什么愿?”小蝶站在台阶上,转身对站在下面的萧景琰问道。   景琰问:“你许了什么愿?”   “我请菩萨保护我们一辈子在一起,相爱两不疑,我还请菩萨保佑,保佑我……”小蝶说着脸竟红了起来,无限娇嗔地看着萧景琰:“保佑我给你生许多孩子。”   萧景琰见她微低着头,红晕满面,竟不禁地上前把她拥入怀中,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山里清静,常常会有喜静之人隐匿其中;庙后面的山间错落着几间草房,小蝶本想前去探探,却被景琰拉住,说那些是清修之士,平时不喜人打扰。   下山时,远远便听见有人在唱歌,仔细一听竟也听不清具体在唱什么,只觉得声音洪亮,遇见打柴的樵夫,小蝶便拦住问道:“山中可有神仙?”   樵夫笑道:“山中神仙逍遥过,凡间俗人问不得。”便挑着两捆柴晃攸攸地走了。   潭州总兵钱知扬曾在赤焰军服役,因军事重编被调来驻守阴山口;二十年来一步步从一名无名小卒走到潭州总兵的位置,赤焰军中所秉承的忠诚信念早已被无情的官场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圆滑与贪婪。   萧景琰陪着小蝶在潭州又多留了两日,这一日,有兵士从东边的罄来山谷捕获一匹雪花骢,通体白色没有一丝杂毛,高小蝶一见便喜欢的不得了。   钱知扬虽对这个一向没什么恩宠,长年游离于政局之外的靖王看不上眼,但高小蝶行事不似萧景琰,凡事周到有礼,不到万不得一从不逼迫与人,从这几日她陪着萧景琰处理征晌一事便能看出是一个不偎强权,善软吃硬的主。   钱知扬见高小蝶爱慕的样子,便笑着说道:“雪花骢是马中极品,汗血可与之相比;只不过此马烈性十足,却不好轻易降服;待下官找人降服此马再送与王妃当坐骑可好?”   “不用,区区一匹雪花骢还能难倒本王妃不成?”小蝶把手中鞭子交给巧儿,轻轻一跃便稳稳地坐在马背之上。   雪花骢像是受到惊吓一般高高地抬起前蹄,小蝶半个身子伏在马背上,紧紧地抓住马鬃,以防被下摔下马背。   巧儿看着那匹白色大马不断地在场中乱踢乱跑,吓的紧紧地抓住列战英的手,十根指甲深深地陷了进去。   本来也认真注视着训马场上动静的列战英被手上传来的疼痛拉回了目光,轻轻地往旁边站了站,想把手从巧儿的手中抽脱出来,赖何巧儿整颗心都在自家主人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边人的意图,抓着战英的手越收越紧。   □□的雪花骢还在又纵又跳,颠的小蝶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钱知扬轻勾起嘴角看着场中的一人一马,一丝笑意若有似无地溜进了有些浑浊的眼睛里。   小蝶抓住马鬃,觉得屁股都快被颠成三瓣了,心中无名火起,对着身下的马儿大声喊道:“你今日不许我骑,我便把你宰了煮肉吃。”右手抽出绑于脚肚上的银色匕手,狠狠地朝马脖子划去。   雪花骢吃痛,长嘶一声抬起整个前蹄,如人一般站立起来,小蝶一时不备,竟重重地摔了下来。   “好你个马儿,今日我非降服你不可。”小蝶站起来,揉了揉被摔痛了的屁股,大骂一声又跳上了马背。   雪花骢驼着小蝶在马场里狂奔,小蝶伏在马背上,把手里的匕手伸上前,对它说道:“停下来,不然我就宰了你。”   雪花骢不理,依然围着马场转圈,小蝶扬起银色匕手,用力地把它插入马脖,“停下来。”   场上的人见状都倒吸了一口气,这样一匹马降服不了交由别人降服便是,为何非得用此法?如若真的把它杀了,也未免太过可惜。   就在场上众人都在挽惜之时,那雪花骢竟放慢了速度,慢慢地停了下来。   场上响起一片吹呼声,小蝶从马上跳下来,对一旁的卫兵说了声:“好生照顾它。”便朝钱知扬走过来。   “谢钱大人为我找来这样一匹好马,婉妤感激不尽。”小蝶双手抱拳对钱知扬说道。   钱知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回道:“王妃客气,此马能入王妃的眼是它的福气。”      ☆、回京   召萧景琰回京的圣旨是在小蝶准备与萧景琰‘浪迹’江湖的头一天送到的。   当他们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到金陵,正遇上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萧景琰只与小蝶走到西直街便分开了,一个进宫复旨,一个先回了靖王府。   大半年时间不见,宁珺妍的气色比他们刚离京时好了不少;或许是早已听闻旨意知道他们会在今日回到金陵,起居衣物,饮食糕点早早地就备好了;小蝶回到府里先洗了个热水澡,换下一身风尘仆仆的衣裳,宁珺妍就拧着食盒在下人的搀扶下走进了她的小院里。   “珺妍知道妹妹口味刁,一般人做的点心吃不惯,前两日是进府看母妃的日子,母妃知道你们这几日就会到金陵,特意让珺妍多带了两盒点心,妹妹尝尝。”宁珺妍一边说一边把食盒里的点心端出来放在桌上。   “劳母妃操心了。从离开阴山口我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现在正饿着呢,姐姐就送来了。”小蝶最是喜欢静嫔做的花茶点心,这个时节鲜花不好采摘,静嫔竟选了些清香的茶研碎了和着坚果做成了点心。   “母妃说现下只有等梅花开了才能做些花茶点心,现下妹妹就将就着吃。”珺妍看着小蝶狼吞虎咽的样子,轻轻用手里的江南蚕丝绢擦掉她嘴角的碎屑,“妹妹慢点吃,小心别咽着。”   宁珺妍说着禁忍不住红了眼眶:“妹妹走时这脸上的皮肤嫩的像能拧出水来一般,见妹妹现在这样,姐姐我想也能想到那阴山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妹妹此次跟着殿下,定吃了不少苦吧?”   小蝶见她难过的样子,放下手中的点心,轻声安慰道:“哪里有什么苦?殿下说我现在这肤色看起来才健康呢,姐姐就别难过了。”   “唉,现在妹妹进了府母妃也就安心些了,我这身子不好,不能时时在殿下身边照顾,以后还望着妹妹多费心了。”宁珺妍叹了一口气,脸上竟有些凄苦之色。   “姐姐现下的气色精神竟比我们离京时好上许多呢,想来这半年姐姐时时进宫,母妃也帮着瞧上一二了吧?”   “总是劳烦母妃为我操心,珺妍心里也难受。”宁珺妍听小蝶这样说,脸上的凄苦之色方退去一些。   “现下我已回京,以后便可由我为你调理身子,待来年春天,姐姐定能像我一样生龙活虎。”小蝶笑着说道。   “就你会说话,”宁珺妍笑着嗔怪。   “喝点茶水,厨房里还熬着汤呢,等殿下回来便可开饭了。”宁珺妍帮她倒了杯茶递给她,继续说道:“妹妹离京这半年,竟错过了好些事情呢。”   “都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姐姐说来听听。”   “禁军统领蒙挚蒙大人三月前刚娶了夫人;肃亲王府的老太爷上个月新纳了个小妾,听说才十六岁;三皇子上个月也纳了侧妃,听母妃说是惠妃娘娘亲自去父皇那里求的呢……”宁珺妍零零碎碎地又说了许多,最后又道:“听说妙音坊旁又新开了一家叫杨柳心的舞坊……”   “姐姐什么时候也开始关注这风花之地了?”小蝶帮作无意地说道:“其他的倒也不谈,单就这蒙大统领娶了新夫人,得亲自上门恭贺才行。”   “我也是听下人们嘴碎,胡乱听来的。”宁珺妍笑着说道。   俩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巧儿从门面掀帘进来行了个礼,笑着道:“两位王妃,殿下从宫里回来了,现下正在房里沐浴。”   “那妹妹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饭菜好了没?”宁珺妍起身告辞。   小蝶看着宁珺妍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后,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异样,怔怔地出神。   “小姐,怎么啦?”巧儿见她望着门帘发呆,出言问道。   “没事,去把我的银狐披风拿来,我们也去厨房看看。”   小蝶回京后只休息了一天,便先回了高府拜会爹娘,在高府呆了两天,又分别去了宁国候府和言候府。   景睿出了远门,小蝶只与谢弼聊了些战场上的事,又听谢弼讲了些景睿与豫津这半年的趣事;去言候府时,豫津在一个时辰前去了妙音坊,小蝶在府里等了小半个时辰,他才急匆匆地从外面赶回来。   “我听说蒙大哥成亲了,你可知新娘是谁?我可认得?”小蝶胡乱与他聊了些,便假装无意地问道。   “新娘是谁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事。”一聊起这些不着边的事,豫津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总会闪出一丝兴奋的光。   “什么秘事?说来听听。”小蝶见他那稍微有些得意的样子,也被勾起了兴趣,挺直了身体认真地看着他。   “我听说蒙大统领的夫人是他早年师傅的女儿,也算是小师妹吧;也不知道蒙大统领的师傅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一个女儿竟被自家父亲赶出了家门,小师妹无处可去,便来金陵投奔昔日的师兄;也不知道蒙大统领使了什么手段,这小师妹入住禁军统领府不到两个月,京城与蒙大统领交好的各家竟纷纷收到了请贴,大家拆开一看啊,竟是成亲的拜会贴子,”豫津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这成亲呢,本是好事,大家也都备好礼物,到了日子都前去恭贺;哪成想,蒙大统领成亲第二个月,竟有一个自称是小师妹相公的人前来讨人。”   “啊?”小蝶闻言大吃一惊,“那蒙大统领怎么说?”   “当然是不给啦,不过,据可靠消息称,蒙大统领见了这个人之后竟也没有动手,只是与他关于室内秘谈了一个时辰,后来那个人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可小师妹不依啊,闹死闹活地要蒙大统领把她休了,蒙大统领刚开始不愿,后来经不住她闹腾,就写了一封休书给她。”   “啊?真把她休了啊?”   “奇就奇在这里,蒙大统领确实把她休了,不过却没有放她出府,说什么……”豫津歪着头想了想,道:“休书我给你了,但能不能走出统领府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什么意思啊?”小蝶听的云里雾里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我还听说了一件事。”豫津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故意慢悠悠地喝起来。   “什么事?你倒是说啊。”小蝶被勾起兴致,着急地催促道。   “蒙大统领在成亲之后的两个月里,都没有跟小师妹洞房。”豫津言短极核地说道。   “蒙大哥之前并没成过亲,府上连待妾也没有,为什么娶了夫人却又不洞房呢?”小蝶好奇地看着言豫津。   “你别看着我,我又没成过亲,怎么会知道。”豫津说完眼含深意地看着她:“成亲了就是不一样啊,竟然知道还有待妾。”   “言豫津~”小蝶见豫津眼里的调笑之色,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时竟臊的满脸通红。      ☆、讨好   从言候府回来小蝶就想去禁军统领府,奈何萧景琰这几日都在兵部处理阴山口后续事宜。   好不容易等到萧景琰忙完,小蝶气也没让他喘一口就拉着他直奔蒙挚府邸。   “蒙大哥,怎么也不见嫂子?”从见面寒暄后,景琰就与蒙挚在聊边界战事,从阴山口聊到北狄,又从南楚讲到大渝,小蝶好不容易见缝插针地接上话,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哦,慕灵这几日身体不适,正在房里休息呢。”蒙挚眼神有些闪烁地应道。   “不适?可是受了风寒?”小蝶闻言关心地问道。   “或许是吧,眼看着就到立冬日了,天气也越发的凉了,王妃也要注意保暖。”蒙挚模拟两可地应道。   “那正好,婉妤略通医术,也可为蒙夫人瞧瞧。”景琰适时地说道。   “这……就不用麻烦靖王妃了吧,慕灵身体底子好,休息一两日就没事了。”蒙挚推辞道。   “蒙大哥这样说就见外了,当初你教婉妤功夫的时候可没见你嫌婉妤麻烦。”   “靖王妃哪里话,蒙挚不过就指点了一二,何来麻烦之说?”蒙挚见小蝶这样说,心知再推托可就说不过去了,便起身在前引路带着小蝶往后院走去;景琰不方便进入内室,独自一人在厅上喝茶。   “蒙夫人怎么样?这下可满足你的猎奇之心了吧?”回靖王府的路上,小蝶不愿坐马车,便与萧景琰同坐一匹马,天阴沉沉的没有下雪,但呼呼的北风吹的人脸生疼;小蝶窝在景琰的怀里,身子随着□□马儿的脚步而上下地颠波,萧景琰右手拉着马缰,左手搂着怀里人的腰,半是关心半是揶揄地问道。   “好生奇怪。”   “什么好生奇怪?”小蝶冷不丁一句话,让萧景琰有些莫名其妙。   “蒙大哥的夫人好生奇怪。”小蝶歪着脑袋,认真地说道:“从蒙夫人的脉象来看,她以前应该是习武之人,而且内力修为应该还很不错;可我今日为她把脉,她的脉象虚浮不稳,像是受了很重的内伤,我再探她肩井穴,原来她是被人强行废去了武功。”   “强行废去了武功?”景琰闻言也是骇了一跳。   “是啊,蒙大哥的府邸旁人谁敢去闯?如果按豫津的说法,蒙夫人的武功修为应该是被蒙大哥废去的。”小蝶低头想着事,银狐披风上的白色狐毛随风轻轻摆动,挠的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痒,抬起手拔了拔,又道:“本时看蒙大哥一副耿直坦荡的样子,没想到私下却是这样霸道蛮横。”   “世间男子面对自己心爱之人时都会有一些霸道在里面,蒙大统领这样做反而能说明他是对那小师妹动了真情了。”   “你们男子真是奇怪,即是自己心爱之人,又怎能如此伤她?你可知一个被废去武功只能任人摆布的人有多痛苦?”小蝶嘟着嘴不满地说道。   “好啦,你跟我生气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让你的蒙大哥这样做的。”被怀中人莫名其妙抱怨的景琰无奈地应道。   “哼,谁让你帮他说话来着?你跟他就是一丘之壑。”小蝶不依不饶地继续骂道。   “哎,蒙府是你要去的,蒙夫人也是你要探的,这心里有气怎么全都冲着我来了?我说靖王妃,你讲讲理好不好?”二十九年来萧景琰并未真正地与女子吵过架绊过嘴,所以并不知道有时候女孩子发脾气只是想有个人默默无声地受着,现下他话一出,可算是火上浇油了。   “我不讲理?萧景琰,我让你看看什么是不讲理。”小蝶闻言反手用力地把萧景琰推下马,双脚一夹马肚,扬起马鞭快速地朝靖王府方向奔去。   萧景琰略有些狼狈地站在大街上,从他身旁经过的人都好奇地朝他张望,后面赶着马车的车夫也停了下来,有些惶恐地看着他。   萧景琰看着马匹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跳上了后面的马车,对赶马的车夫说道:“去金银斋。”   景琰手里拿着从金银斋买来的珊瑚手钏,在小蝶房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敲了敲房门。   “婉妤,你在吗?”   房里没有回应,景琰静默了一会儿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路过金银斋,见这对手钏挺漂亮的就买了下来。”景琰看着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他的小蝶,又道:“这手钏男子不宜佩带,便送与你吧。”   小蝶闻言起身,从景琰手里拿过装着手钏的木盒打开,紫色的珊瑚之中镶嵌着碧蓝色的宝石,倒很是大方顺眼。   “靖王殿下怎么不把这么漂亮的手钏送给你的宁王妃啊?现下送予了我,难道就不怕你心爱之人见了伤心吗?”小蝶把手钏戴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嘴里还故意这样说道。   萧景琰见她得了便宜还买乖,伸手从她手腕上取下手钏,为难地说道:“是啊,珺妍向来喜欢这种沉稳不张扬的手饰,怎么说她也先你入府,即然婉妤也这样大度,那我便拿去送给她吧。”   “喂,萧景琰,你好讨厌啊;给我,快给我。”小蝶见景琰把手钏拿在手里,作势要往宁珺妍小院里去,便笑着去抢。   景琰把手钏举过头顶,轻勾着嘴角见小蝶又蹦又跳却怎么也够不着,气的直拿小手打他的胸膛。   “你倒底给不给?你不给,我就不理你了。”小蝶气的背转身,威胁地说道。   萧景琰伸出手臂从背后抱着小蝶,拉出她的手,把珊瑚手钏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温柔地说道:“本来就是买来送给你的,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帮我生孩子呢?”   小蝶看着手腕上的珊瑚手钏,又听见景琰在她耳边低低的话语,呼吸之间的热气尽数喷在她颈脖之间,竟微微有些乱了心跳。   “谁说要帮你生孩子了?不害臊。”小蝶笑着嗔怪道。   “在仙还山时,谁在菩萨面前许愿说要帮我生许多孩子的?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了?”景琰微皱着眉做回忆状。   “你还说,你还说,讨厌啦。”小蝶回身双手成拳轻轻打在景琰的胸膛之上,低着头的脸上一片红晕。   “明日便是朔日,你陪我一同进宫拜见母妃吧。”景琰把小蝶拥入怀中,轻声说道。   小蝶把头贴在他的胸膛之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强劲而有力的心跳,轻轻点了点头。   廊下转角处,一抹淡青色的身影快速地闪了过去,低着头穿过旁边的月牙拱门,朝西面的院子走去。      ☆、中毒   誉王府   “殿下,年关将至,朝中上下需打点的各处般若都已打点妥当。”秦般弱立于殿前,看着坐在矮桌后面的萧景桓说道。   “嗯,辛苦你了。”萧景桓眼含笑意地看着她,“每到年下便是吏部和你最忙的时候,等过了年本王得好好奖励你才行。”   “般弱不敢领赏,能为殿下效力是般弱的福气。”秦般弱轻轻行了个礼,应道。   “今年还算顺畅,没什么大的事情出来,本王也可安安心心地过个好年。”萧景桓见秦般弱恭敬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从到秦般弱的身边,笑着说道。   般弱笑了笑没有接话,萧景桓看着她有些闪烁的眉眼,问道:“你有心事?”   “般弱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有什么事就说吧,在本王这里还这样拘着礼。”   “那人……想让皇后娘娘在宫里帮个忙。”秦般弱看了看萧景桓,犹豫着没有说下去。   “什么忙需要母妃出面?”   “那人想在宫里把她解决了,但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哼,一些妻妾之间的争风吃醋还要让母妃出面?就他那生母静嫔,母妃都不屑于亲自动手,更何况还是一个不得宠的郡王侧妃。”萧景桓见秦般弱微低着头,觉得自己言语或许有些过了,顿了顿才道:“你帮着她谋划谋划,只要别把事情闹的太大,自己又能全身而退就成。”   转眼便到了年下。   除夕这天,萧景琰先去养居殿朝梁王请了安,才又携了宁珺妍和高小蝶去芷箩宫跟静嫔请安;大年初一一早,仨人又先去了芷箩宫请安,从芷箩宫出来,萧景琰让列战英先送了宁珺妍回靖王府,自己又携了高小蝶去高府拜年。   靖王府一向与朝中官员没有私交,整个正月里除了平时有走动的蒙挚和几个兵部不轻不重的小官员,便只有小蝶还未出阁时便与之交好的谢府两位公子与言候府的言豫津来靖王府拜年;往年小蝶都会在正月初五这天备上礼物去悬镜司给夏冬拜年,今年因为景琰的原因,小蝶只是备了礼物,托了豫津代为传达。   年后边境安稳,一直到三月尾萧景琰也没有接到旨意前去驻防。   自从过了正月天气渐暖,小蝶觉得身体越发的倦懒,整日里嗜睡的紧;豫津瞧着春日正暖,往年总是雪才刚化,效外的春草才冒出个尖儿,小蝶便迫不急待地催促他们要去踏春赏花,今年小蝶虽已嫁为人妇,但好歹还没有孩子拖累,豫津见这两日都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便叫上景睿,驾好马车去了靖王府。   邀约的贴子是前几日差言候府的管家送来的,豫津由靖王府的门房通报进去,最后传出来的话儿竟是身体不适,不能同行。   豫津与景睿都觉得奇怪,小蝶并不是个体弱之人,单不说她平日里怎样,就年前与景琰随军出征这半年来说,身体底子也强于一般人。   景睿有些担心地朝前来传话的人打听是生了什么病?传话的下人也迷迷糊糊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景睿与豫津也只有独自怏怏地去了。   随身伺候的巧儿刚开始只是抱怨小蝶嫁人之后越发的懒惰,春日里体乏尽是哪里也不去了,成日地呆在府里,如果尚在闺阁之中时也如这般娴静,老爷夫人不知道要少操多少心呢。   后来,小蝶身子慵懒的连床也不肯起,精神也越发的萎靡,萧景琰从宫里请来的太医只是说春日里人容易倦怠,多出去走走,运动运动就好;末了再开几味提神醒脑的草药,便提着自己的药箱走了。   巧儿见来来去去的几个太医都是差不多的言辞,小蝶每天几碗几碗的草药喝下去人还是懒的厉害,精神也不见有好转,便开始急了起来。   高夫人在听了巧儿形容的症状后,心里倒是乐开了花,这应该就是喜脉了;巧儿说都来了几拔太医瞧了,也都没说自家小姐是有喜了。   高夫人这才重视起来,招呼敏儿拿上她的药箱便往靖王府赶。   只是月余未见,床上的小蝶已是瘦来变了形,双目紧瞌,嘴唇苍白,恹恹一息地躺在那里,若不是身上被子还有轻微的起伏,高夫人还以为躺在那里的不过是一具没有呼吸的尸体。   “小蝶怎么会变成这样?”高夫人看着病的不成样子的高小蝶,只觉得心中酸楚,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些太医来瞧了,说只是春日里犯懒,多运动运动就好;可这一副副草药吃下去,小姐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的严重。”巧儿说着跪在地上哭起来:“刚开始也只是每日多睡上一两个时辰,精神虽然差些,但好歹也能说上会子话,在院子里转转,但这几日来,却是睡的时辰越来越多,有时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躺在那里,叫也叫不醒。”   “你也是,靖王不放在心上,你也跟着他糊涂吗?”高夫人闻言心里着急,一脚踹在巧儿肩上,巧儿一时重心不稳,摔了一个踉跄。   一旁的敏儿见状,忙上前劝道:“夫人,先给小姐看看吧,巧儿什么时候罚不成啊?现在小姐要紧啊。”   高夫人用手里绣着富贵牡丹的手绢擦了擦眼泪,把小蝶放在被子里的手拿出来,看着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腕,高夫人的眼眶禁不住地又红了。   雪白肌肤下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高夫人把了一会儿脉,又让敏儿把小蝶扶起来坐着,自己解开她的衣裳,把她身前身后看了个遍,最后却坐在那里皱着眉头发呆。   “夫人,小姐怎么样了?”敏儿帮小蝶把衣服穿好,扶着她躺下,跪在地上的巧儿见高夫人诊完之后什么也不说地坐在那里,心里着急,便往前挪了两步,扶着她的膝盖问道。   “奇怪,小蝶身体确实没有毛病啊,为什么会这样呢?”高夫人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人儿疑惑地说道。   “巧儿,年后你家小姐可有吃过什么平时没吃过的东西或是见过什么不曾见过的人?”高夫人沉着脸问道。   “没有啊,”巧儿低着头想了想,“年后除了去府里一趟便一直呆在王府里,连谢府、言府还有悬镜司,小姐都未曾去过,也都是谢公子还有言公子来靖王府见小姐的呢。”   “小姐平时的吃食呢?可是由你经手?”   “小姐的饮食茶点都是奴婢在负责,平时在府里用膳大部分时候也由靖王殿下陪着,茶水小姐向来只喝夫人亲手做的女儿茶,至于点心么,小姐自己会做点,宫里的静嫔娘娘也会做了差人送来靖王府。”   高夫人听了巧儿的话,又唤敏儿拿来银针,在小蝶的曲池穴扎了下去。   “果然是中毒了。”高夫人看着□□的银针渐渐变黑,心惊地说道。   巧儿听了高夫人的话,吓的整个身子朝后仰去,旁边的敏儿手快,一手把她扶住。   “小姐自嫁入靖王府就一直安份守已地做人,从未与人为敌,是什么样的人竟下得了这样的毒手?”巧儿哭着喊道。   “夫人,巧儿曾说小姐的膳食一直都是与靖王殿下一起的,那为什么靖王殿下却没事?”敏儿扶着巧儿,不解地看着高夫人。   “走,带我去看看小姐的药渣。”   高夫人把小蝶平时用的吃的全都查了个遍,依然一无所获;“小蝶身上的毒没有三两个月是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的,下毒的人倒底是怎么下毒的?又是下到了哪里?”高夫人在小蝶的房里急的团团转,萧景琰阴沉着脸站在廊下,没有高夫人的允许他不能踏进房里半步。   “女儿茶。”高夫人让巧儿把自己送给小蝶的女儿茶拿出来,自己抓了一点放进茶盅里,倒上开水待它慢慢浸泡开,又拿了银针去试,看着渐渐变色的银针,高夫人的心越沉越深。   “夫人,这茶从府里送过来后一直便由我在保管,可是我,不可能下毒害小姐的呀。”巧儿看着高夫人手里的银针,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援手   妙音坊   “唉~”豫津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酒杯落在桌面之时,一声叹息也从他的嘴里发了出来。   “这十三先生刚调的曲牌,宫姑娘弹的多好啊,小豫津你又是为何叹气啊?”纪王爷坐在豫津对面,看着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解地问道。   “唉,纪王爷有所不知,靖王妃高氏最近卧病在床,听说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纪王听了也骇了一跳,瞪着一双小眼睛看着豫津:“何人敢在靖王府毒害王妃?”   转而又眨着小眼睛问道:“高氏?莫不是京兆衙门高升的女儿高小蝶?”   “可不是嘛,想那高小蝶才嫁入靖王府一年不到,竟出了这样的事,真真让人惋惜啊。”豫津拍着大腿痛心地说道。   “那高升之妻柳氏不是受教于药王谷么?有她在,什么样的毒解不了啊?”纪王听了倒也不以为意,轻松地说道。   “王爷有所不知,高夫人到现在都还未曾查出靖王妃所中何毒;想那世间之毒少说也有千万种,毒性相当,症状相同的也有百十来种,如果要每种毒都挨个儿地去试,等试出来是什么毒,再去配解药那得到什么时候啊?”豫津担忧地说道。   “嗯,小豫津说的也有理,”纪王一双小眼睛看着豫津,双手一摊地说道:“那又能怎么办呢?你我又不会解毒。”   “唉~我与小蝶自八岁相识,十余年结交也算得上是一知心朋友,现在她落难,我倒是一点忙也帮不上了。”豫津自责地说道。   “言公子,方才你们所说的可是去年靖王新娶的侧王妃?”一直在调整琴弦的宫羽出声问道。   “正是,”豫津朝宫羽看去:“宫姑娘认识?”   “宫羽与高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宫羽看着言豫津,轻声问道:“只是不知道高姑娘中的毒有些什么症状?”   “宫姑娘也擅长医术?”纪王见宫羽打听小蝶的病情,出声问道。   “王爷取笑了,宫羽哪会什么医术,只是听两位谈起这位靖王妃,刚好宫羽也认识,所以也想关心关心罢了。”   “宫姑娘不仅这琴弹的好,心底也好啊。”纪王看着宫羽,感动地说道。   “要说这症状,只是每日嗜睡,精神一日比一日倦怠,到现在连清醒的时候都没有了;靖王也请过太医去查看,但人人都说是春日犯懒,过些时日便好。”豫津对宫羽说道。   “这症状太简单,如果单是想从表症去确定是何种毒太难了。”宫羽听了豫津的话,想了想又问道:“查出这毒是下在什么地方了吗?”   “高夫人为靖王妃做的女儿茶里;说来也奇怪,靖王妃从及笄之年起便一直在喝高夫人配置的女儿茶,喝了这么些年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有毒与无毒的口味都品尝不出来么?”豫津疑惑地说道。   “言公子有所不知,这世上之毒千奇百怪,但就无色无味,而又能杀人于无形的就有好几十种,靖王妃精于医术之人也会着了的道儿,用毒的剂量,药效发作的症状以及毒发后如何才会被查出都是很有讲究的。”宫羽认真地解释道。   “没想到宫姑娘还懂这些。”纪王半眯着眼睛看着宫羽,一双眸子里满是探究。   “王爷见笑了,宫羽不过是听些过往的客人谈论,听的多了自己也记下一点罢了。”宫羽低垂着眼眸,笑着应道。   “唉~”豫津心里有事,也无心再呆下去,便起身对宫羽说道:“宫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豫津心里担忧着靖王妃,想去找景睿聊聊,改天再来听宫姑娘弹曲。”   景睿与谢弼忙着帮谢琦筹备大婚,根本无暇顾及他,豫津这满肚子的话竟无处可诉;现下说是去找景睿聊聊,不过是托个由头离开罢了。   言豫津起身告辞,纪王见他一副担忧的面孔,也失了听曲儿的雅兴,便也跟着一起离了妙音坊。   “十三先生,高姑娘所中之毒应是七色花没错,此毒是滑族皇室独门毒*药;年下红*袖招后巷的马车里应就是宁珺妍。”送走豫津与纪王,宫羽走进十三先生的内室,笃定地说道。   “……”十三先生没有接话,只是轻捻着花白的胡子看着面前的琴谱。   “十三先生?”宫羽又叫了一声。   “你打算怎么做呢?告诉靖王宁珺妍是滑族人,红*袖招的秦般弱就是她的主子,让靖王与京兆衙门联手把红*袖招连锅端了?还是把秦般弱锁起来逼她交出解药?”十三先生抬头看着宫羽问道。   “我……”宫羽一时语塞,低头看着地面,轻声说道:“我们总不能让高姑娘成为第二个靖王妃啊。”   十三先生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宫羽所说的靖王妃是谁。   “我又没说不管。”十三先生站起来,立于窗前,看着对面人来人往的□□招,说道:“七色花无色无味,中毒之人初期并不会感到有什么不适,只是比往日嗜睡,神色倦怠,若连服三个月,中毒之人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十三先生看着热闹的街道,又道:“照你刚才所述,这高姑娘中毒没有三个月也有两个半月了,要解七色花之毒并不难,只需配齐十四种草药再把中毒之人浸于草药之中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便可解毒;难就难在其中一味草药却是极为难求,这世上除了滑族皇室后人和药王谷,怕只是那人手中才有了。”   “十三先生说的可是连心草?”   “嗯,”十三先生回过头来看着宫羽,“连心草长于昆仑山颠,那里气候恶劣,采药人常常有去无回,每年能从山上带下来的连心草多时能有三四株,若是时运不济,一年一株也没有的情况也不在少数;琅琊阁少阁主极是珍视手里的三株连心草,想要救人怕得宗主亲自出面才行。”   “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得试试,当初宗主命我接近高姑娘不就是为了以后办事铺路么?再说,就算不为高姑娘,宗主也定不愿意靖王殿下再受丧妻之痛。”宫羽看着十三先生的眼睛说道。   廊州,江左盟   “宗主,接到金陵飞鸽传信,说是靖王妃高氏有难,请求支援。”黎纲从门外进来,对站在廊下看飞流插花的梅长苏说道。   “她终于出手了。”梅长苏眼睛依然看着飞流,轻声问道:“这次又使的什么手段?不会又是七色花之类的□□吧?”   “宗主,还是七色花。”黎纲半躬着身子回道。   “呵,她们还真是没一点新意。”梅长苏眼中不屑之意一闪而过,再开口时又是一惯的云淡风清,“等高夫人研究出是何种毒再去药王谷求连心草怕是来不及了,写信给蒙古大夫,劳烦他去金陵走一趟。”   “是。”   黎纲领命正要转身离去,梅长苏又说道:“告诉我们的蔺少阁主,顺便稍微点拔一下那位迷糊的靖王妃。”   黎纲半弯了一下腰退了下去,还没走出院门时又听见梅长苏带着笑意对飞流说:“你这束花若再加上张大人后院新开的美女樱肯定会更好看的。”   飞流闻言回头看了看梅长苏,然后咧嘴一笑,飞身朝张起芝的府邸奔去。      ☆、蔺晨   “美人,你这花真漂亮。”金陵螺市街上,手拿折扇一身白衣的蔺晨站在一位卖花姑娘摊前,俯下身子嗅了一嗅面前红艳艳的玫瑰,笑着称赞道:“不但漂亮,还行香呢。”   卖花姑娘听了脸上飘过一抹红晕,轻掩着嘴唇没有说话。   蔺晨见了又把身子往前,在卖花姑娘的秀发上嗅了嗅,闭着眼沉醉地感叹道:“美人,你比花还香呢。”   “啊~流氓,”卖花姑娘看着近在眼前,蔺晨俊美而轻浮的样子,就像见到怪物一般,大叫着朝街一头跑去。   “美人,你别跑啊,美人~”蔺晨无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朝他投来的探询目光,自顾自地跟在卖花姑娘的身后追了过去。   “少阁主,十三先生让我来接您。”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年拦住蔺晨的去路,毕恭毕敬地说道。   “让他等一会儿,本少爷还要去追美人呢。”蔺晨一把推开少年,不耐地说道。   “少阁主,救人如救火啊。”少年跟在蔺晨身后,恭敬地说道,言语之间竟有些焦急。   蔺晨停下脚步看着身旁的少年,有些不悦地说道:“寒濯,我,琅琊阁少阁主蔺晨才是你真正的主子,他梅长苏不过是带我看着你而已;你说说你才去江左盟多久啊,就这么着急忙慌地帮着他操着心?”蔺晨说到气处用手中折扇轻轻在少年头上敲了敲,又道:“你这么着急,是怕我误了那人所托之事?”   “寒濯不敢。”少年低下头,恭敬地说道。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蔺晨‘呼’地一下把打开手中折扇,用力地扇了两下,愤愤地说道:“还有那个飞流,进了江左盟就忘了琅琊阁,你们这些小没良心的,都忘了是谁救了你们了是吧?”   蔺晨越说越气,竟一脚踢在寒濯的屁股上,寒濯踉跄了一下稳住了身子没有摔倒,蔺晨没有解气,还想抬脚踹他,寒濯把身子往远处挪了挪,低着头站在那里也不看他。   蔺晨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跺了跺脚,便自个儿生着闷气往妙音坊去了。   宫羽见了蔺晨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可接下来如何让蔺晨去靖王府却让宫羽犯了难。   十三先生和蔺晨看着宫羽愁眉不展的样子,都会心地一笑;蔺晨说话做事不似梅长苏,向来没个正形,现下见宫羽这样,更是起了捉弄之心,便笑着说自己从南楚快马加鞭赶来,路上没有吃好睡好,到了妙音坊得先听听十三先生新调的曲牌,让宫羽把琴搬来为他弹奏一曲。   这几日只有纪王来过两次,每每她向纪王打听起小蝶的近况,一向乐观豁达,只爱的逍遥的纪王爷也只有连连叹气,感叹造化弄人。   宫羽心急,哪里还有心思扶琴弹曲儿;但在蔺晨面前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便只能回房去把自己常用的雪弦梨木琴拿来,调试了几个音,便弹了一曲十三先生新调的曲子。   一曲音毕,蔺晨拍着掌称赞道:“弹的好,弹的妙啊,十三先生调的这首曲子可是‘山河录’里只有半段的‘情花泪’?”   “蔺少阁主好耳力,此曲正是老朽跟据‘情花泪’的半段曲谱调出的新曲,少阁主可是第一位倾听之人啊。”十三先生笑着说道。   “那蔺晨真是荣幸之至。”蔺晨与十三先生互相恭维一番后,才注意到曲毕之后一直没有出声的宫羽。   “宫姑娘,几年不见,出落的越发楚楚动人了。”蔺晨笑着对宫羽说道。   “……”宫羽微低着头没有答话。   十三先生像是没注意到宫羽的异样,又笑着问了些蔺晨琅琊阁里的琐事,顺便也打听了下梅长苏最近的身体情况。   “十三先生……”宫羽听见蔺晨轻松地说梅长苏身体没有大碍,只要悉心休养就没有性命之忧,心里一直的挂念也稍稍有了些安慰;现下靖王府里的人已慌成了一团,蔺晨再耽搁下去怕是晚了。   “她还唤你十三先生啊?”蔺晨听了宫羽的称呼,有些惊讶地对十三先生问道。   “这孩子倔的很,说了多少次了也改不过来。”十三先生有些无奈地笑道。   “宫羽只是个下人,不敢逾越。”宫羽低垂着眼眸说道。   “长苏要是听见你这话非气的吐血不可。”蔺晨看着宫羽说道:“你在江左盟这么多年,他何时拿你当下人看过?现下又让你与十三先生来金陵筹备事宜,这只是区区一个下人这么简单?让你改口叫个十三叔就有这么难?”   “我……”   “好啦,就由着她吧;”十三先生见宫羽略微有些难过的样子出言维护道,顿了一下才对蔺晨说道:“还是说说正事吧。”   “我只负责送药,不负责鱼目混珠。”蔺晨一句话把事情推的干干净净。   十三先生无奈地看着他笑了笑,又转头问宫羽可有什么法子?   至于这件事,宫羽倒是仔细权衡过,当下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十三先生听了连连点头,最后对蔺晨说道:“只要是宗主安排的事情啊,她总是最上心的一个。”   言豫津看到门房的人递进来的贴子吓了一跳,连忙扔下手中马球又回房换了身衣裳便去了偏厅。   宫羽一身轻衣立于窗前,让豫津略微有些晃神,听见身后声响,宫羽才回转头,见是他便轻轻行了个礼。   “宫姑娘请起,”豫津伸手虚扶了一下宫羽,有些意外地说道:“没想到宫姑娘会驾临敝府,豫津有失远迎,还请姑娘恕罪。”   “宫羽不请自来,还望公子不要怪罪才好。”   “宫姑娘哪里话?姑娘能来是豫津的荣幸。”豫津把宫羽请到塌前坐下,为她倒了杯茶水递给她,问道:“只是不知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那日宫羽听了靖王妃的事,心里一直放心不下,私下里也留意着行走于妙音坊的江湖高人,实在是老天开眼,昨日正巧就让宫羽遇见了这样一位江湖神医。”宫羽也不绕弯,直接地说道。   “哦?”豫津看着宫羽,笑着说道:“宫姑娘对靖王妃的事真是上心,豫津代靖王妃谢谢姑娘;只是……”豫津顿了顿又道:“姑娘曾告诉豫津与靖王妃有过一面之缘,请恕豫津冒昧,敢问姑娘是如何与靖王妃相识的?”   言豫津身为候府唯一的公子,虽然言蹶早已不闻政事,闲云野鹤,求仙问道,但自其曾祖起便流淌于身体里的贵族血脉便已决定了他的行事风格;宫羽知道如果不如实相告很难让豫津真正相信于她,便隐去了一些不相干的事,把在祁山小蝶奋力相救的事一一地对他说了。   “原来是这样。”豫津听完,低头想了一会儿,方才问道:“姑娘说妙音坊来了位江湖神医,可知他从何而来?”   “宫羽只是听随他而来的人说是从蒙古来的,祖上一直对世间毒物有所研究,就连居于琅琊榜的第一奇毒火寒毒也曾替人解过。”   豫津听了心里一惊,当下便遣人去靖王府递贴子,自己与宫羽一同去了妙音坊。   ☆、送药   高府内有一大片药圃,小蝶需要的草药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全部找齐了;连心草这种名贵的草药旁人不知道,师承药王谷的高夫人心里却十分明白此药有何等珍贵。   小蝶毒入心脉,已由不得她再去深究,现下先帮小蝶解毒才是上策,接过连心草时,只是淡淡地道了谢,便去了小蝶的房里。   宁珺妍自靖王正妃去世后便养成了定期礼佛的习惯,这几日小蝶病重,她守在旁边也帮不上忙,便整日里呆在佛堂里为她诵经祈福。   蔺晨进了靖王府只是把小蝶所中之毒大概说明了下,又把怀中的连心草交与萧景琰,府里有高夫人,配药熬置、推经活络的事情根本不用他操心,便在府里安排的临时住处整日的喝茶下棋,偶尔去演武场找人松松筋骨,日子倒也逍遥快活。   日子一晃便过了三天,蔺晨估摸着小蝶也应该清醒过来了,吃了午饭便摇着手中折扇去了东院。   “小姐,夫人,就算给巧儿一千个胆子,巧儿也不敢毒害自家小姐啊,夫人,求您不要赶我走,求求您啦。”   蔺晨才刚转过月牙拱门,便听见房里传来的哀求声。   “巧儿,不是我不留你,实在也是没办法的事,小姐的衣物茶点全经你的手打点,别的我就不说了,女儿茶可是我亲手配置的,放茶的箱子也只有你才有钥匙,你倒是说说旁人如何下的这毒啊?”另一个声音略含怒气地说道。   “夫人,我……”   “好啦,娘,这箱子里的女儿茶是在我随景琰出征之前从府里拿来的,一直放在那里也没喝;回京后你给我的在另一个箱子里呢。”小蝶略微无力地声音说道。   “放了那么久了,你怎么还拿来喝啊?”高夫人有些嗔怪地看着她。   “女儿还不是舍不得,女儿茶里配置的每一种茶叶草药全是娘亲自采摘挑选的,女儿觉得扔了可惜了。”   “你呀,”高夫人心疼地看着小蝶苍白的小脸,怜惜地说道。   蔺晨见里面的声音越来越低,便在廊下轻咳一声,敏儿从里面出来,见是先前送药的大夫,便回房去通报了高夫人。   女子病中本不宜见客,因景睿常与其聊起江湖中事,知道一些江湖高人喜好洒脱,今日若错过与此人相见,怕是来日再想见面不知何年何月了。   思及此,小蝶也顾不得这些礼数,让敏儿把这位救命恩人请了进来。   小蝶见了来人,想起身行礼以表谢意,刚一坐直身体便觉得全身无力,心慌的厉害。   蔺晨见她额冒虚汗,忙说道:“王妃不必行此虚礼,在下不过一区区蒙古大夫,治病救人本就是份内之事。”   小蝶勾起毫无血色的嘴唇笑了笑,道:“恩公施恩不求回报,但婉妤不能无视先生的救命之恩啊。”   “王妃言重了,在下不过是刚好经过金陵,听闻妙音坊的宫羽姑娘琴技了得,便想一睹为快;在与宫羽姑娘交谈时才知晓了王妃中毒一事,刚巧在下家里世代行医,对天下毒物颇有研究,所以就想顺便救个人积个德。”   “先生顺便救个人积个德的习惯可真是个好习惯,要是等我研究出是何种毒,只怕婉妤的命早就没有了。”高夫人在一旁附合着说道。   “夫人过谦了,细算起来,在下也不过是送了些草药罢了,真正行针解毒的可是夫人您啦。”蔺晨笑着说道。   高夫人笑着未置可否,又道:“不过,先生不觉得这也太巧了吗?刚好先生到了金陵,又刚好去了妙音坊,而为先生弹曲儿的宫姑娘又刚好被婉妤救过,最巧的是,先生竟随身带着那味最要紧的草药。”   “哈哈哈,是啊,实在是太巧了;”蔺晨大笑着说道:“靖王妃贵人自有天相,也活该在下来卖靖王府一个人情。”   高夫人见蔺晨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自知再追问也问不出个由头,再说了,若来人不怀好意,又何苦把那样贵重的草药献上来。   “婉妤自是不敢忘了恩公的救命之恩,”小蝶靠在敏儿的身上,笑着说道:“只是不知恩公高姓大名,家住何处,来日等婉妤病好了自当备上厚礼前去相谢。”   “相谢就不用了,在下云游四方,江湖便是我的家。”蔺晨看了看一旁跪着的巧儿,对小蝶说道:“王妃心里既已有数,又何苦为难自己的人呢?”   小蝶看向巧儿,说道:“你起来吧,看你哭的脸都花了,下去洗漱整理一下仪容再来伺候吧。”   巧儿听了连连道谢,又朝蔺晨嗑了几个头才起身退了出去。   “一山不容二虎,看来耿直清廉如靖王,府里也免不了有这等争风吃醋之事啊。”蔺晨似是无意地感叹道。   “恩公所言何意?婉妤不明白。”小蝶看着蔺晨,不解地问道。   “何意?王妃以为你这次中毒是有人畜意为之?还是纯属误食?这可是七色花啊,如果是误食,在下想王妃早已魂归天国了,如果是……”蔺晨故意停住,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半躺在床上的高小蝶,似是想起什么般,突然便起身告辞。   小蝶本想再问,高夫人却跟着起身作势要送他出去。   蔺晨也没有推辞,由着高夫人走在前头带路;经过东面暖阁时正巧遇见了从皇宫回来的萧景琰。   “先生这是要去哪里?”萧景琰对走在前面的高夫人行了个礼,对蔺晨问道。   “在下还要去看望一个朋友,在金陵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得起身告辞了。”   “先生对婉妤的救命之恩,景琰还未相报;只是先生即有要事在身,景琰也不好多加挽留,只此一句,只要以后先生有需要景琰的地方,尽管开口,景琰必定竭尽全力相助。”   “有殿下这句话,在下此行便是千值万值了。”   蔺晨说完朝他行了个礼,景琰让高夫人回去陪小蝶,他亲自送了蔺晨出门,看着他乘坐的马车离开靖王府方才去了小蝶的房里。   “景琰,你回来了。”   小蝶见萧景琰便想起身,景琰上前两步扶住她,爱怜地说道:“你躺好,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就是感觉乏力的很。”   “你躺在床上十来天,不吃不喝的肯定会觉得乏力;”景琰让她躺好,帮她掖了掖被角,才在她床边坐下,“我让厨房里做了参汤,让巧儿去端来给你?”   小蝶笑着点了点头,景琰又道:“母妃亲自为你配了两副滋补的药,明日让巧儿在院子里熬给你喝。”   小蝶伸手摸着景琰有些削瘦的脸,看着他眼底的青黑,说道:“这几日你一定累坏了,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   景琰握住小蝶的手,轻轻摇了摇头道:“是我不好,没照顾好你,让你受了这样多的苦。”   高夫人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一抹满意的笑意悄悄爬上了她的嘴角,却只是稍微停留了下便又被一丝愁云代替。   示意一旁的巧儿和敏儿随她出了房门,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让门房的人为她备马,希翼那人不要走的太快,心中那丝挥之不去的疑惑或许只他才能真正替她解开。      ☆、旧人   夏冬是与景睿和豫津一同来看望小蝶的;刚踏进靖王府便遇见了准备入宫的萧景琰。   自赤焰军一案后,萧景琰与夏冬并无言语,以前如避不开的相遇也只是视若不见,现下与小蝶成亲,萧景琰也只是对她微微点了点头,便与景睿和豫津简单打了个招呼,带着列战英和戚猛进宫去了。   “冬姐,你与靖王殿下到底为了何事闹成这样的啊?”豫津看着萧景琰远去的背影,想到他刚刚对夏冬的态度心里不禁担心,如果不是因为他和景睿在,夏冬怕是连靖王府的大门也进不来。   “陈年旧怨。”夏冬收回目光,走在前头说道:“我们快进去吧,小蝶怕是等急了。”   五月的金陵柳絮飞扬,飘舞的白色绒团像极了冬日里的雪花。   小蝶立于廊下,敏儿从屋里拿来一件红色披风,“小姐,进屋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小蝶低眉浅笑:“都五月天了,我却还这般怕冷。”   “刚去了毒,身子难免弱些,调养些时日就好了。”敏儿笑着安慰道。   “你去看看炉上煮的百合莲子羹好了没?冬姐最爱这个了。”小蝶拢了拢胸前的红色披风,看着小院口的月牙拱门说道。   巧儿跟在后面,豫津走在前面笑着说些什么,不时地回头去看后面的景睿。   “靖王妃,你怎么站在这里?”夏冬先看到廊下的高小蝶,问道。   “门房的人把贴子递进来时我还在担心,问了才知道你是与景睿还有豫津一起来的才放心些,现在看着你们都进来了,压在心里的一口气可算能舒展出来了。”小蝶拉着夏冬的手笑着说道。   “你是怕靖王殿下不让冬姐进来吧?”豫津一边朝屋里走,一边说道:“说实话,在府门前遇见靖王殿下的时候我还真担心他把冬姐赶出去呢,虽然靖王殿下看也没看冬姐一眼,好在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话。”   “就你嘴快。”景睿笑骂道。   “感觉怎么样?看你人都瘦了一圈。”在屋里塌上坐下,夏冬关心地问道。   “还好,就是身子有时乏的厉害。”   “多调理调理就好了。”夏冬打量了下小蝶的住处,笑着说道:“看来靖王待你不错。”   小蝶笑笑没有说话,一旁的景睿说道:“这段时间都在忙着绮妹的大婚,也没顾上你这里;关于宫姑娘的事我也听豫津说了,那个蒙古大夫到底是什么人?你可曾问过?”   小蝶摇了摇头,“问倒是问过,不过他没说。”想了想又道:“景睿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倒没觉得什么不妥,只是这件事总让我觉得挺奇怪的。”景睿歪着头想了想,心中的一丝异样一闪而过,待仔细去想时,却是追查无迹了。   “先别说那位蒙古大夫了,能来为小蝶解毒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夏冬看着小蝶问道:“可曾追查过是何人下毒?”   “正在查,这样的事怕不是第一次在靖王府发生了。”小蝶似是想起什么,朝夏冬问道:“冬姐自小在悬镜司长大,又比景琰长几岁,他的事情冬姐应是清楚一些。”   夏冬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前靖王正妃卫氏。”   听见‘卫氏’两个字从小蝶有些苍白的嘴里吐出来,夏冬心里着实一惊。   卫氏灵芸,云南穆府穆深妹妹之女,自小与霓凰住在金陵穆王府,古灵精怪的性子很是讨宸妃喜欢,在太皇太后为林殊和霓凰指婚时也顺带求了景琰与灵芸的姻缘。   “为何突然问起她?”夏冬疑惑地问道:“难道你怀疑……”   “这几日听府里的老人说起,当初靖王妃也是如我一般的症状,寻了好些大夫来瞧都说是春懒,静嫔娘娘因为位份的关系出不得宫,所以这病也就拖下了,哪曾想夏至刚过靖王妃就不行了,等靖王从西山营巡防回来,却是连最后一面也未曾见上。”小蝶微微叹了口气。“我还听说,当时的靖王妃已怀孕三个月了。”   “不错,云南穆府接到消息赶来时,也只是见了最后一面。”夏冬忆起当年霓凰从云南赶来,带着心力交悴的卫夫人,虽见了最后一面,却是连一句话也没能说上。   “冬姐,当年的事情你可知道?”   夏冬二十岁嫁与聂锋,因着林殊与景琰的关系,这靖王府她也常随聂锋来,只是自赤焰一案后十余年,外面早已物是人非,而这靖王府却好像从未变过一样。   “前靖王正妃卫氏灵芸是霓凰的表妹,她自小与霓凰住在金陵穆王府,也与赤焰少帅林殊、靖王萧景琰一同长大;霓凰十二岁时由太皇太后亲自指婚林府小殊,当时在这桩指婚中还包含了萧景琰与卫灵芸这对冤家;霓凰十四岁时,发生了赤焰一案,当时金陵城中血流成河,灵芸也目睹了这桩血案所带来的杀戮;后来,霓凰回了云南,只比霓凰小一岁的灵芸却被留在了芷箩宫中;三年后,靖王从南海回来,第二年便在梁帝的旨意下成了婚;成婚后,灵芸恪守一个妻子的本分,两人倒也恩爱着过了两年,六年前,太子以靖王妃无所出而请陛下把兵部员外郎之女宁珺妍许与靖王为侧妃,宁珺妍进府不过月余,便有传言称她不为靖王所喜而被遣入偏院;后来,靖王奉旨去西山营巡防,出门不过两个月,待再回京时却是伊人已逝。”   夏冬把自己所知道的简要地说了一遍,这样的陈年旧事有朝一日被翻出水面,才表现这其中竟有这样多的隐在关联。   “这样说来,这些事情那个宁侧妃定脱不了干系。”景睿听了夏冬的话,心里也一阵难受。   “这两天我都在想,景琰在外树敌不多,我爹为人一向低调,虽有些明哲保身,但也是为了自保;若说有人非想置我于死地,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小蝶说道。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豫津看着小蝶问道。   “可能,我需要三位的帮助。”小蝶眼含恳求地看着面前的三人。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夏冬看了看景睿和豫津,问道。   “景琰的性子想必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我希望先不要告诉他。”   三人都看着小蝶点了点头,小蝶才继续道:“我听我娘说,这次我中的毒是七色花,这种毒是滑族皇室的独门毒*药,宁珺妍是朝中官员之女,而且自小养在金陵,她的药是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所赠?”   小蝶看了看三人,又道:“这几年,太子和誉王分庭抗礼,朝中官员更是各位其主,那么,当年太子为何要让宁珺妍入靖王府?偏偏又如此之巧,宁珺妍入府不过三月有余靖王妃便因病去世。”   “你怀疑太子……”景睿不可置信地看着小蝶。   “不,我现在谁也不怀疑,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小蝶一口否定了景睿的猜测,继续说道:“刚从阴山口回来时,宁珺妍有次与我闲聊,竟聊起了螺市街新开的杨柳心舞坊。”   “这有什么问题?”豫津不解地问道。   “各位有所不知,宁珺妍甚少出门,就连归宁都甚少,与我分开不过半年多功夫,怎么就突然关心起这风月之地来?”   “你想让我查查她在靖王府外的联系?”夏冬问道。   “嗯,我不想冤枉她,但也决不能姑息了她。”小蝶想到在这府里竟有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拔之而后快,心里就激愤难当。   ☆、风雨欲来   小蝶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已能在演武场与戚猛过上几招了,虽然身子还是有点乏,但精神气色已是大好。   恢复生命力的小蝶趁着景琰去外地巡防,女扮男装偷偷溜出府与景睿和豫津一同去了妙音坊。   宫羽的身份不宜出现在靖王府,小蝶心里感激她,这句‘谢谢’无论如何也应当面对她说,景睿怮不过她,只得带着她去了妙音坊见宫羽。   宫羽见了她自是高兴,连抚了三首曲子,豫津怕伤了她的手指,竟拉着她一同饮酒作乐。   小蝶跟宫羽讲了些在边境时的事情,又听景睿摆了些游历江湖的奇闻怪事,直到日落西山才告别宫羽,驾着马车送小蝶回了靖王府。   几日后,谢绮回宁国候府归宁,景睿又让豫津去靖王府把小蝶接了过来;谢绮大婚时小蝶正在病中,这次与她相见自是带上了早已备好的贺礼。   谢绮性子沉静,不似小蝶般活泼,许多事压在心里也不与旁人说;因着景睿的关系,谢绮与小蝶相识,最后竟成了无话不谈的至交。   谢绮新婚,小蝶大病初愈,俩人自是有说不完的话;这日小蝶没有回靖王府,谢绮撇下新婚的丈夫与小蝶住在了雪庐,引得卓青遥连连抱怨。   景琰不在金陵时,每到入宫看望静嫔的日子小蝶都会准备一些时下的礼品带进宫中,这一日,小蝶带着昨日豫津差人送来的一只鹦哥儿去了芷箩宫。   静嫔先是跟着小蝶拿着些粮食沫儿逗它学人说话,饶舌的鹦哥儿引得芷箩宫里的宫人们笑声连连;逗的累了便由小蝶扶着进了屋里坐下休息。   “我看你今日精神很好,身体应无大碍了吧?”静嫔给小蝶倒了杯莲心茶,问道。   “母妃放心,婉妤没事了。”小蝶喝了一口静嫔递与她的茶,苦的她连连皱眉。   “多喝点,天气渐热,此茶最是清心醒脑。”静嫔半含笑意地说道。   “母妃……”   静嫔见她欲言又止,便说道:“有什么就说吧,在我这里不用拘着。”   “母妃,我在查宁珺妍。”小蝶看着静嫔说道。   静嫔听了一怔,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该来的终归要来。”   小蝶伸手握住静嫔的手,急切地说道:“母妃,并不是婉妤容不下她,而是,我不能姑息这样一个狠毒心肠的人留在景琰身边。”   “我明白。”静嫔轻轻拍了拍小蝶握住她的手,说道:“朝中局势不明,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论什么事,咱们都得求一个万全之策啊。”   “母妃放心,景琰是我的夫君,我不会把他置于危险之中的;他生性耿直,宁折不弯,这些隐晦之事就由我来替他做吧。”小蝶低垂着眉眼说道。   “婉妤,景琰长年在军营,身上难免会有一些武人脾气,私下里或许也不够温柔,你与他一起,就劳你多包容他一点吧。”   “母妃,景琰……他对我很好。”小蝶说这句话时,竟莫名地红了耳根。   静嫔看在眼里,心中多年的担忧终于可以放下了;一生平淡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平安幸福,她宁可自己的儿子一辈子都默默无闻。   “如若真是她,你打算怎么处理她?”静嫔看着小蝶问道。   “我……我还没想好。”她现在只是一心想把这个幕后黑手找出来,至于找到之后要怎么处置她确实还没有想过,现下静嫔问起,小蝶竟有些无措地应道。   “如若真是她,纵使万死也难消她的罪孽;”静嫔眼中的恨一闪而过,又道:“可是婉妤,如若真的是她,我希望你能说服景琰赶她出府就好。”   “母妃……”小蝶不解地看着静嫔。   “你还太年轻,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回不了头,”静嫔看着小蝶关切地说道:“景琰心性仁慈,待人向来宽厚;我只是希望你日后跟他相处时,能更坦荡自在一些。”   夏冬到靖王府时,小蝶刚吃完晚饭准备去花园散步;听见门房的人来通报,便又让巧儿去准备了些今早做的早心送过来。   小蝶见夏冬独自前来,便知事情并未像她想的那样简单,示意敏儿遣了房里的丫头们,只留了巧儿与敏儿在旁伺候。   夏冬由人领着进来,坐下还未说话就已连灌了三盅茶。   “冬姐这是怎么了?刚从火焰山下来么?”小蝶见她喝茶的样子与景琰颇有几分相似,便笑着取笑道。   “差遣我为你跑腿,喝你两盅茶就心疼啦?”夏冬也不生气,让敏儿再为她继了茶水,嗔怪地说道。   “小蝶不敢,夏大人请自便。”小蝶弯腰行礼道。   夏冬这个时辰过来,自然是没有吃晚饭,就着小蝶准备的几样点心胡乱吃了些,才对她说道:“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如何?”小蝶有些着急地问道。   “小蝶,有一个问题,你得先回答我。”这是自小蝶嫁入靖王府后,夏冬第一次直呼她的闺名。   小蝶深知夏冬的秉性,越是亲近的人她越是小心谨慎,现下她这样唤她,事情或许已大大超出她的预期。   “冬姐,你说。”   “如果事情会牵连到朝中权贵,你会作何打算?”   “我不知道。”小蝶如实说道。   夏冬听了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把这两天调查的结果一一对她说了。   小蝶听完,起身在院子里站了良久。   “小蝶,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你有什么计划还是应多与靖王殿下商议。”夏冬站在廊下看着小蝶的背影说道。   “景琰无心插手朝中事,我亦不会。”小蝶回身,眼神烁烁地看着夏冬,“可是,靖王府中该清理的人还是要清理,而金陵中的治安护卫是巡防营的事……”   “巡防营是宁国候府的谢玉在统领,景睿虽是宁国府的长子,但谢弼才是宁国府的世子,并且,他们都没有调遣巡防营的权利。”夏冬提醒道。   “冬姐,很晚了,你先请回吧。”小蝶听了夏冬的话沉默良久,才低着头下了逐客令。   “小蝶……”   “冬姐,你让我好好想想。”小蝶打断夏冬的话,低声说道。   她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宁珺妍是滑族人,骡市街的红*袖招主事秦般弱竟是她的主子,而秦般弱的背后还隐藏着誉王萧景桓。   她要好好想想,这样复杂的局面要怎样做才能不把这方方面面的人牵连进去。      ☆、布局与破局(上)   这一日,小蝶备了些新做的百合莲子汤用冰镇着去了宁珺妍住的院子。   窗外蝉声了了,宁珺妍坐在院子里的树藤下绣着绢子;小蝶笑着走过去说道:“宁姐姐也不怕热,竟选了这么个地方绣花。”   “妹妹来啦,”宁珺妍起身让小怜去搬张椅子来,拉着小蝶的手道:“快来帮姐姐看看这花色,我只管自个儿闷着头绣,怕是见不得人了。”   小蝶拿过她绣的绢子来看,“新描的花样?这是夕颜吧,还从没见人用它来作刺绣,姐姐心思就是巧。”   宁珺妍拉着小蝶在她身边坐下,笑着说:“长日无事,见那墙根的的花儿开的漂亮,便问小怜是什么花,为何从不见人用它来作绣花样子?那丫头说夕颜花是薄命之花,花期不过一夜,谁原拿它来作绣花样子?”   宁珺妍拿起绢子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说道:“我倒见它长的倔强,就想试试看它能否扶上台面;妹妹瞧着怎么样?”   小蝶仔细看了看她手中只差几片叶子的绢子,点头说道:“颜色清新,不张扬夺目,夏日里看着倒也舒心。”   宁珺妍听了满意地笑了笑,问道:“妹妹今日怎么想起到我的院子里来了?可是景睿他们又撇下你不管了?”   “宁姐姐真会说笑,婉妤都已嫁入靖王府,与景睿他们不过是礼节上的来往;只是前些日子病着,他们才走的勤些罢了。”   “瞧把妹妹紧张的,姐姐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殿下与妹妹感情甚好,定不会因为这些事情与妹妹生了嫌隙。”   小蝶闻言心中一怔,原来人言可畏竟是这般;也许是心中生了嫌弃,宁珺妍待她并无与往日不同,今日那样的笑容软语听在耳里,竟是这般的让人难以忍受。   小蝶陪着宁珺妍喝了点冰镇莲子汤,便寻了个由头早早地回了房;静坐在房里一整天谁也没有见,纠结缠绕了她这些时日的疑难竟一下有了解开的方法。   第二日,小蝶让巧儿备了些高升和柳澄琳喜欢的东西,一早便回了高府。   在高府住了两日,小蝶刚回到靖王府还没换下衣裳,便差人去了趟悬镜司、宁国府和言候府。   半个时辰的光景,夏冬、景睿还有豫津都到了靖王府。   廊州,江左盟   “飞流,快出来,你蔺晨哥哥来啦。”   “宗主,那人来了。”甄平对半倚在臂枕上看书的梅长苏说道。   “他比我预计的晚了一个月。”梅长苏头也没抬地说道,言语中依然清冷,只是嘴角轻勾,看向书上的眼神也变的柔和起来。   “这个时辰过来,想必他还没吃午饭,我下去准备一些。”   甄平见梅长苏只是不着痕迹地对他点了点头,便行了个礼下去了。   “长苏,长苏。”蔺晨从门外进来,见梅长苏半倚在臂枕上看书,听见他的声音连头也没抬一下,便故作生气地说道:“这江左盟看来我是来不得了,人都进来大半天了,有的人别说招呼了,正眼也不拿来瞧我。”   梅长苏听了低低地笑了起来,把手里的书放下,说道:“我说蔺少阁主,从你进入江左盟大门起,我这个堂堂的宗主可是一个进来通报的人也没见着啊,还说什么来不得了,我看啊你早就想把江左盟收入你琅琊阁了。”   “得了吧你,就算我想收,那不得也要你同意么?”蔺晨笑着在梅长苏对面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气色不错嘛,这一路上肯定没少惹风流债吧?”   “还好还好,你气色也不错啊,看来宴大夫也没少为你花心思。”蔺晨满意地说道。   “那也是蔺少阁主会挑人嘛。”   “咱们能不每次见面都抬杠吗?”蔺晨放下手中茶杯,眼含嗔怪地说道。   “好吧,”梅长苏坐直身体,说道:“说说金陵的情况吧。”   “喂?”   “是你在信里说到了江左盟再细谈的。”梅长苏瞪着双眼反驳蔺晨的不满。   “好吧,我承认是我说的,但你也不能一见面也不问问我吃饭没有啊?路上辛不辛苦啊?有没有受什么委屈啊?”蔺晨‘呼’地打开手中折扇,不满地抱怨道:“你这样一来就直奔主题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梅长苏见他又开始耍无赖,心里怀疑他倒底是靠什么来管理琅琊阁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梅长苏先投降道:“蔺大阁主吃过饭了吗?路上辛苦吗?有没有受什么委屈啊?”   “没有。”   “什么没有?”   “还没有吃饭,黎纲,黎纲。”   “不在。”飞流听见蔺晨大声地叫黎纲的名字,从屋顶伸出半个头说道。   “小飞流,去告诉吉婶,帮我做一份红烧肘子,你蔺晨哥哥还没吃早饭呢。”蔺晨笑着对飞流说道。   “不去。”   “去不去?”蔺晨从位子上站起来,飞流一个闪身早就没影儿了。   “现在该说正事了吧?”梅长苏见蔺晨满意地回到位子坐下,才无奈地说道。   蔺晨把在金陵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梅长苏听了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没有出声。   “宗主,”黎纲从外面进来,见了蔺晨行了个礼,便半跪在梅长苏身前,轻声说道:“金陵那边有新消息了。”   得到梅长苏的示意,黎纲才接着说道:“靖王妃已经把红*袖招与宁珺妍的关系查出来了。”   闻言,梅长苏心里一惊,当初让蔺晨提醒她不过是想让她心里有个防备,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去查她。   “那靖王妃有什么打算?”   “信上说,靖王妃打算用自己两年前捕获的一名盗贼作为诱饵,以窝藏逃犯为由将红*袖招查封,而宁珺妍她会把相关的一些证据交给靖王殿下,让他来处置。”黎纲转述着信上的内容。   “这靖王妃够可以的哈,我离开金陵时她还像个病猫一样躺在床上,这才短短一个月时间,竟能想出如此周详的计划来对付红*袖招,看来是你小瞧她了。”蔺晨兴灾乐祸地说道。   “她查出这些,应该是有人帮她。”梅长苏轻声说道。   “那盗贼愿意帮她,定是与她交换了条件吧?你找人去与那盗贼谈谈不就好了。”蔺晨不以为意地说道。   “事情只怕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梅长苏担忧地说道。   “有何难的?说来听听。”蔺晨见他如此为难,倒被勾起了兴趣,坐正身体好奇地问道。   “蔺阁主有所不知,此盗贼是有名的侠盗,他的名字还上了你们琅琊高手榜的。”黎纲轻声解释道。   “难道是冉千寻?”   “不错,两年前,冉千寻在金陵作案,偷了刑部尚书齐敏家一件祖传的宝贝,这齐敏天天逼着高升破案,想那冉千寻是什么人,区区一个高升如何能抓的住他?彼时还是高家小姐的靖王妃在宁国候府的萧景睿、言候府的公子言豫津,还有悬镜司掌镜使夏冬的帮助下设了一个局捉了那冉千寻。冉千寻自出道从未栽过跟头,但这次落在靖王妃手里倒也口服心服。”   “这是为何?”蔺晨不解地问道。   “在捉拿冉千寻时,靖王妃与他打了个赌,如果他能在三招之内取得靖王妃身上的腰牌,靖王妃便放他走,自此江湖各路;如若他三招之内取不得她身上的腰牌,那就得跟她回去受审。”   “冉千寻最擅长的不就是偷东西?怎么会输了呢?”蔺晨越发的心里好奇。   “因为靖王妃把腰牌藏在了挽起的发髻里。”   “哈哈哈,妙,实在是妙,谁也没规定腰牌一定要放在腰间啊。”蔺晨听了大笑着称赞道。   “靖王妃也算是有情有义之人,冉千寻在金陵偷盗是为了帮助附近的穷人,自他进了牢门后,那些人都是靖王妃在救济;所以这次冉千寻帮她,应该是出于道义而不是交换条件。”黎纲最后说道。   “这一年多靖王妃也经历了很多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胡作非为的小姑娘了,金兆衙门追拿逃犯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无论朝中何种势力都不会被牵于其中;而她会把宁珺妍交给景琰处置就能说明查封红*袖招并不是出于私怨,而交给景琰的证据里也会把关于滑族和誉王的事瞒下来。”梅长苏放松身体又半倚在臂枕上,正午阳光正烈,蝉儿们在树枝上竭尽全力地叫唤着,“这个靖王妃倒越来越合我意了。”   “那你就由着她把红*袖招连锅端啰?”蔺晨好奇地看着梅长苏,略微有些揶揄地问道。   “当然不行,红*袖招我还有用呢。”梅长苏又恢复了一惯的清淡样子,对一旁的黎纲说道:“给十三先生说想办法阻止靖王妃的行动,千万不能让红*袖招知道靖王妃的计划。”   “是。”黎纲起身退了下去。   梅长苏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对蔺晨说道:“看来金陵的计划要提前了。”   ☆、布局与破局(下)   金陵,妙音坊   “十三先生,宗主信里说了些什么?”宫羽看着立于窗前的十三先生略微有些紧张地问道。   “靖王妃要对红*袖招动手,宗主命我们想办法阻止。”   “难道……”宫羽低着头想了想,又问道:“先生可想到了什么法子?”   十三先生摇了摇头,半晌才道:“对靖王府我们一向只是关注别人有无对他们起觊觎之心,却从未想过对他们设防,事发突然,看来得好好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啊。”   夕阳西下,黄灿灿的余辉为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渡上了一层浅浅的霞辉。   “寒濯还在金陵吧?”十三先生突然出声问道。   “嗯,他在杨柳心舞坊。”宫羽应道。   “你唤他来见我。”   靖王府   “小姐,故人求见。”巧儿对倚在臂椅上打盹儿的高小蝶轻声说道。   “故人?”小蝶睁开眼,有些迷茫地看着巧儿。   “阴山口那位训狼少年。”   小蝶听了心里一惊,也顾不得多想,让巧儿领他去偏厅,又让敏儿为她换了身衣裳,随后也过了去。   “寒濯见过靖王妃。”见小蝶走进门来,少年起身行礼道。   “寒公子不必客气。”小蝶笑着请寒濯入座,又亲手为他倒了杯茶,才问道:“寒公子何时到的金陵?可是有事要办?”   “昨日刚到,寒濯此次入京不过是看望几位朋友。”   小蝶闻言轻笑,道:“细算起来,寒公子还是婉妤夫君的恩人呢,阴山口时,你所授之音助景琰退敌,婉妤莫齿不忘,如果公子在城中有什么地方婉妤能帮上忙的尽管直言。”   “谢靖王妃。”寒濯虚虚行了个礼,又道:“说起来,寒濯还真有一事想请靖王妃帮忙呢。”   “什么事?说来听听。”   寒濯听她这样问,突然起身在小蝶面前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头,才道:“请靖王妃放过红*袖招。”   小蝶见他起身磕头已是吓的不轻,又见他这般说,心中骇的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你与秦般弱相识?”小蝶强压下心中的骇然,开口问道。   “一面之缘。”   “你可知我为何要查封红*袖招?”   “因为靖王府里的另一位王妃。”   “你即知我事出之因,又与那秦般弱只有一面之缘,为何要为她求情?”   “寒濯幼年丧父,母亲又长年缠绵于床榻;那一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母亲在床上已是咳了三天三夜,咳的厉害时,手中的绢子上全都是殷红的鲜血,寒濯怕极了,便跑到附近的镇上一家家医馆的敲门,恳求有好心的大夫能冒着大风雪的天气为我母亲出症;奈何寒濯身无分文,跑便了整个镇子,也没能找到一位大夫肯上门医治母亲;就在寒濯心生绝望之时,便遇见了出游路过的秦般弱,她出手救了我的母亲,不但分文未取,还留下了足够我们熬到明年秋收的银子。”寒濯说着抬起略微有些红的眼睛,问道:“靖王妃,如若用我为靖王殿下退敌的功劳来赎秦般弱的罪,可能相抵?”   小蝶听了起身躲过他乞求的眼睛,背对着他问道:“你来阴山口可是奉秦般弱之命?”   “不是。”   “你可曾效命于秦般弱门下?”   “不曾。”   “你可知秦般弱是滑族人,曾助朝中权贵残害忠良?”   “知道。”   “你既知道,为何还要为她求情?”   “寒濯受恩,不能不报;王妃,可否多容寒濯一言?”   “你说。”   “寒濯为报恩求靖王妃放她一马为一因;不想靖王妃阻靖王殿下前程为二因;三嘛,更是为王妃笼络人心,早日登上靖王正妃之位。”   小蝶听了冷笑一声道:“寒濯,你今日前来,到底为何?”   “王妃莫恼,听寒濯细细道来。”寒濯见小蝶温怒的眼睛,轻声说道:“靖王殿下不受宠,在朝中日子难过,好在殿下并无功利之心,凡事恪守本份,倒也保一时平安;王妃即已查出秦般弱是滑族人,定也知晓她在为谁做事,今日王妃用计谋除了红*袖招,虽说是京兆衙门出面,可这金陵城中谁人不知京兆尹府的高升与靖王殿下是什么关系?秦般弱无端端吃了这样一个暗亏,王妃觉得她就能生生地把这口气咽下?”   寒濯见小蝶低垂着眉眼没有反驳,又道:“假若王妃今日之事成了,宁珺妍定也逃不了靖王府的家法,轻的呢被赶出靖王府,重了呢就是一杯毒酒、一条白凌;恕寒濯直言,现下靖王府的两位王妃是如何嫁入靖王府的,王妃应比寒濯清楚吧?”   “……”小蝶听了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寒濯继续说道:“朝中太子与誉王分庭抗礼,这么多年的相争早已让他们在朝中的势力平分秋色,靖王殿下无心大位之争,可王妃不要忘了高大人与殿下也都还在朝中为官,就算今日之事成了,除了一个宁珺妍和红*袖招,就能保证没有下一个宁珺妍,下一个红*袖招的出现?靖王正妃空悬,以誉王在朝中的影响力,要为靖王殿下求娶一名正妃是多么容易的事,王妃为何非要为自己、为殿下四处树敌呢?”   寒濯的一番话引得小蝶心乱如麻,这个计划表面看起来天衣无缝,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也曾深思过,只是一直无人提醒,便也没有过多地看重,现下被寒濯一一指出,坚定的信念竟开始动摇起来。   “现在我知道了所有事情,要我就这样放过她们实在是心有不甘。”小蝶眼含恨意地说道。   “寒濯只是求王妃放过红*袖招,至于靖王府里的事,那是靖王殿下的家事,寒濯无心插手,王妃想怎么做都可以。”   “只要红*袖招和秦般弱还在,宁珺妍有没有在靖王府又有什么区别?”小蝶有些气馁地说道。   “所以,寒濯才说要助王妃登上正妃之位。”   小蝶无力地笑了笑,道:“景琰不喜心机深沉之人,再说,他现在对我很好,虽然在外他不能以靖王正妃的规格待我,但在靖王府,却从没人视我为侧妃。”   “话虽如此,正妃空缺,难免不会为人所觊觎。”   寒濯看着小蝶,别有深意地说道:“靖王殿下再有两日应该就会从西山营巡防回来了,到时府里不论发生什么,王妃只管看着就行,切不可过多插手。”   ☆、诛心   萧景琰是第三日正午时分回到靖王府的。   萧景琰把手中的马缰交给列战英便阴沉着脸直奔宁珺妍的小院,一路上的侍女仆人见他这般都躲的远远的;巧儿去账房支了这个月的月钱,路过花园时看见列战英手里拖着已不见了几日的小怜,再看萧景琰如冰的脸色便心知不好,匆匆跟身边的人打了个招呼直奔小蝶的寝室。   等高小蝶闻讯赶来,只见宁珺妍发髻微乱地跌坐在院子里,小怜伏着身子跪在一旁微微发抖,列战英和戚猛表情凝重地站在那里。   萧景琰剪手背对着她,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小蝶往前一步扶起地上的宁珺妍,说道:“宁姐姐这是怎么了?正午暑气当头,你这样坐在地上小心暑气侵体。”   宁珺妍一把推开高小蝶,冷笑道:“高小蝶,世人都说你蠢,可在我看来,你却是这世上顶尖的聪明人。”   “姐姐为何这样说?”小蝶不解地看着宁珺妍。   “为何这样说?哈哈哈,萧景琰,你看看你这位侧王妃,装无辜可怜真真是在行啊。”宁珺妍嘲笑着说道。   “宁珺妍,事到如今,你还是这般宁顽不灵。”萧景琰回身冷冷地呵斥道。   “哈哈哈,”宁珺妍竟痴痴地笑了起来,指着萧景琰说道:“我宁顽不灵?萧景琰,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自我入府以来你可曾真心地待过我?”   敏儿见她有些痴狂的样子便拉着小蝶站到一旁,微微往前把小蝶护在身后;宁珺妍并没有注意到她们,像是沉醉在过往般自顾自地说道:“那一年,秋意正浓,我与母亲前往曲州探亲,归来途中遇见劫匪,侍女被杀,仆人逃尽,正在我与母亲绝望之际,一个身着灰色恺甲的将军从天而降,救了我与母亲,我们千恩万谢,那将军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举手之劳’便吩咐人送我们母女回了京;后来,宫中传旨赐婚,当我知道将要嫁的人便是那位将军,心中的幸福与满足都快把我淹没了。”   “我拒绝了旁人的帮忙,亲手缝制嫁衣;可等待我的是什么?是你与卫灵芸的恩爱有加,是你冰冷的话语和嫌弃;你说你与卫灵芸真心相爱,你不忍她受委屈;你说你会好好待我,却不能给我一个男人的体贴与温存,萧景琰,你可知你的这些话有多伤人心?”   “所以,你就下毒害死灵芸?害死我们的孩子?”萧景琰恨恨地质问道。   “卫灵芸该死,她一面讨好你,一面又假意关心我,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宁珺妍眼含恨意地说道:“我知你爱她怜惜她,也不敢奢求你能如此待我,只求今生能留在你的身边,即不能为你所喜,也求不为你所厌,所以,我搬去了偏院,希望有一天你能想起我,来看我一眼;可是,我等来的是什么?是卫灵芸提着食盒满怀欢喜地告诉我她怀了你的孩子;是我拿着自己亲手熬制的鸡汤时你怀是防备的眼;你恨我疑我,连她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你也怀疑是我在使坏;萧景琰,你可曾想过当时的你有残忍?”   景琰听着她的话微微皱了皱眉,那时他还未从小殊的死中缓过神来,曾经自己最熟悉的人就只剩了灵芸还在他身边,那种珍视与绝望蒙了他的双眼,他只想好好保护她。   “是我下的毒,我看着你每天亲手把放了□□的汤药端给她喝心里就无比的痛快;”宁珺妍痴狂地说道:“她死了,安静端祥地躺在那里,你伏在她身上痛哭,那哭声是她的哀乐,是她今生最后乐章,我知道你终于只属于我了;虽然你还是会常常去驻防,一走就是一年半年,可是我愿意等,我愿意守着这冷清的靖王府等你回来。”   宁珺妍说着抬起满是怨恨的眼睛看着高小蝶:“可是,你又娶了她,你带她出征,你与她同进同出,连过来陪我吃顿饭也是来去匆匆;她每天都笑的那么明亮,她的身边永远都围绕着那样多的人,萧景睿、言豫津、夏冬、谢弼……你们一个个都视她为宝,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就连高夫人偶尔的责骂你也会出面维护;可是,我呢?我有什么?”   “宁姐姐,婉妤一向待你如亲姐姐,只要婉妤有的,你那里也必少不了,为何你还要如此对我?”小蝶眼里含着泪水责问道。   “你与那卫灵芸一样,对我好还不是为了讨好景琰。”   小蝶见她这般不领情,心寒地摇了摇头转过身子不去看她。   “萧景琰,我宁珺妍诅咒你今生今世都会痛失所爱,一世清凉。”宁珺妍说着朝高小蝶扑去。   列战英离小蝶极近,见宁珺妍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朝她扑来,本能地抽出腰中佩剑朝宁珺妍的后背刺去。   小蝶看着宁珺妍缓缓地在她面前倒下,心有不忍地上前扶住她的身子。   “婉妤,姐姐并未真心想要害你,只是……只是姐姐这一生都不自由……”宁珺妍靠在小蝶的怀里,笑的凄凉:“景琰身边现在只剩你一人了,你要好好照顾他。”   宁珺妍死死拉着小蝶的衣襟,把嘴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坐上正妃之位,给他生个孩子;珺妍当初未曾想过要害他的孩子,你代我向他说声对不起……”   小蝶听了心中百味杂陈,这样的结局是她始料未及的,“为何要这样?”   “因为,只有这样景琰才不会疑你。”宁珺妍抓住她的手力气越来越小,小蝶知道那是生命力在从她的身体里抽离;初知真相时心中的愤怒与恨意现下已被怜悯与不忍代替,小蝶哽咽地对她说道:“我娘师从药王谷,我那里有很多治伤的良药,你起来,我带你去止血。”   宁珺妍制止了她的动作,朝她绽放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母妃说的对,入的靖王府的人都心善,是珺妍福薄……”   宁珺妍的声音越来越低,小蝶把头又往前凑了凑,只在她嘴里听到“别怪姐姐”后便再也没了声响。   正午日头毒辣,小蝶怀中人儿的身体却越来越凉,小蝶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萧景琰:“景琰,她死了。”   萧景琰见她心中酸苦,便让人把宁珺妍抬回屋内换了衣裳,又吩咐人去宁府以病逝报丧,才抱了小蝶回到她的寝室。   “小怜是战英在西山巡营时发现的,刚开始我以为是你们派她来送东西,打开她随身的包裹时发现里面有大量的银子和首饰,细加追问才知是偎罪潜逃;我不放心你,便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寝室的矮榻上,萧景琰把小蝶拥进怀里,低声解释道。   小蝶想到前几日寒濯所说,心中一阵酸痛,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紧闭的双眼中流下来。      ☆、梅长苏   秋去冬来,转眼便到第二年的春天。   梁帝因忌惮云南穆府在军中的势力,再加上穆青已到世袭的年纪,便在年初时下了继承世袭的旨意,并招霓凰郡主回金陵,广发英雄贴为霓凰招婿。   景睿带着豫津去了廊州,说是要去接一个朋友来金陵小住;萧景琰去年底便去了西山营驻防,前两天去芷箩宫静嫔还在跟小蝶抱怨,说他们长期这样各处一地,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小蝶红着脸解释是景琰不许她同去,说是之前中毒,虽余毒已清,只怕身子并未恢复到最佳,这样舟车劳顿落下什么病根;等今年他从西山营回来休整一段时间,如果再要出巡便与他一起。   静嫔也只是嘴上说说,听她这样讲心里倒也觉得安慰。   小蝶吃了些静嫔准备的点心小吃,本来要陪她用过午膳再回府的,奈何惠妃红着眼睛来芷箩宫,说是皇后让她去佛堂抄佛经,三月春祭时用来摆在佛前;惠妃胆小,不敢一个人呆在佛堂里,便来求静嫔与她同去。   小蝶见静嫔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她,便识趣地起身告辞回了靖王府。   巧儿刚从高府回来,带了好些东西;小蝶笑骂她是个倒拐子,专从高府搬东西来填靖王府,巧儿听了不乐意,嘟着嘴反驳是少夫人(药王谷少谷主素玄也就是赤焰旧人卫铮娶了浔阳云氏独女云飘蓼,因高夫人与药王谷的关系,小蝶与云飘蓼相熟)托人捎来给小姐的,不能算是高府的东西。   敏儿骂她三不沾,既不是高府的丫头,也不是靖王府的,干脆送去药王谷算了,正好那里还有个她日夜思念的人。   巧儿见她口无遮拦,红着脸作势要去打她,两人在院子里闹的不可开交。   小怜在宁珺妍入土后被遣回了老家,宁珺妍院子里的人也是出府的出府,返乡的返乡,因着少了一个主子伺候,小蝶又遣了些做粗活的下人,原本侍女仆人就不多的靖王府就愈加冷清了。   景琰在京城时,手下将士常常在府中走动,倒还不觉得,现下他去了西山营驻防,整个靖王府在春日里也显得格外凋零。   小蝶看着巧儿和敏儿在院子里打闹,就着一旁侍女搬来的椅子坐下,巧儿闹够了,跑到她身边对她说:“小姐,我在府里听说了一件稀奇事。”   “府里能有什么稀奇事?说来听听。”   “府里的稀奇事儿?”敏儿跑过来拉着巧儿打趣道:“不会是老爷要纳小妾了吧?”   “呸,就你没大没小,小心我告夫人去。”巧儿啐了她一口,才又对小蝶说道:“听说皇上要给云南的霓凰郡主招婿,就连北燕都派了使臣过来呢。”   “比武招亲啊?听说那个霓凰郡主很是厉害,十七岁就带领十万南境兵,驻守南境十年南楚未敢来犯,现下陛下要为她招亲,怕是想把她留在金陵城中吧。”巧儿歪着脑袋说道。   “那不是很好嘛,小姐仰慕这个郡主已久,现下来了金陵,小姐便又可多交一个朋友了;自谢小姐嫁去了天泉山庄做了少夫人,夏冬大人又因着殿下的关系甚少过来,小姐连说个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如此这般,小姐就不用天天闷在府里了。”敏儿不甚欢喜地说道。   小蝶听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豫津从廊州接了人回来,还未入城便遇见了霓凰郡主;待他回到府里换了衣裳再带着为小蝶特意从廊州带回的礼物过来,小蝶正坐在花架下描着绣花样子。   “哟,靖王妃这纤手执笔,在楦纸上行云流水的样子倒很有大家风范啊。”豫津看了看小蝶描的花样,笑着打趣道。   “言大公子何必取笑我,不过只是隔纸描红罢了。”小蝶把花样递给敏儿,又让巧儿搬了椅子、沏了杯茶来,才道:“此次出游怎么样?还顺利吗?可有什么收获?”   “唉,可惜你已嫁人,要不然带你一路同行才真是畅快淋漓啊。”豫津还未开讲倒先感叹起来了。   小蝶勾了勾嘴角,才道:“说来听听,都遇见了些什么人?什么事?”   豫津声色并茂地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当然其中一些助人为乐的事也被他添油加醋说的夸张了些,小蝶聚精会神的听他说完,眼角眉稍全是羡慕。   “你知道这次景睿接来京城小住的朋友是谁吗?”豫津见小蝶摇了摇头,才道:“江左盟的宗主,梅长苏。”   “梅长苏?”   “是啊,说起这个梅长苏啊可真是了不得,”豫津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说道:“世间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人和事,也没有他不知道的为人道理,与他聊天啊可真是一种享受。”   豫津眼神烁烁地看着小蝶道:“你知道吗?这个梅长苏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可他却统领着大梁境内最大的江左十四州,而且他的手下高手如云,江湖势力可是稳居琅琊榜第一啊。”   小蝶听了他的话心中倒起了兴趣,便问道:“那景睿是如何结识这位梅宗主的?”   这可把豫津问倒了,去廊州的路上他都只顾着玩乐了,根本没想过要去问他这些;等见了梅长苏时,已是顾不得问这些了。   豫津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随即又道:“霓凰姐姐来金陵了,过几日我带你去见她。”   景琰是突然接了圣旨回的金陵,他从宫中复旨回来时,小蝶正在鸡窝里捡鸡蛋。   在靖王府不像在高府,可以随意地出去玩,头上顶着靖王妃这三个字,就连与景睿和豫津也得保持应有的规距。   小蝶长日无事,便在后院开了块地种了点菜,又自己养了几只母鸡,有时进宫去看静嫔也会带上点新鲜的青菜和鸡蛋。   小蝶怀里兜着鸡蛋,看着萧景琰站在月牙拱门前,心里一高兴便忘了怀里的鸡蛋,她跑过去抱住景琰又笑又跳,鸡蛋却也碎了一地。   豫津和景睿也报名参加了比武,武试的第一天,小蝶随着景琰先进宫看望了静嫔,景琰因有事便去了养居殿,她独自一人去了迎凤楼,在言候府的锦棚里坐下。   今天是武试的第一天,上午梁帝在迎凤楼上露了下面便回了养居殿,小蝶本以为霓凰会在锦棚里观战,四处看了看,穆府的锦棚里只坐了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却并未见到她的身影。   正在她有些失望之时,远远地看见景睿和豫津陪着一个瘦弱的书生往这边走来。   已是三月天气,晚间和早起虽还有些凉意,但已不似冬日那般沁人骨髓;景睿旁边的书生却还穿着厚厚貂皮风衣,蜷缩着身子像是很怕冷一般。   小蝶见他们走近,便起身行了个礼,豫津抢先把梅长苏引见给了小蝶。   梅长苏见她端庄有礼,衣服装饰低调不张扬,言语间的窥探和好奇也只是点到为止,心里很是欣慰。   小蝶因与景睿结识时间长久,他对于眼前这人的赞赏早已超过其他人,现下见了其人,虽是寥寥数语,但能看出是个心思深沉之人。   小蝶深知景琰秉性,眼前之人虽能给她一种别样舒服的感觉,但也并不是她能深交之人,当下也是打了个招呼便独自退去了。   霓凰郡主亲点苏哲为她执掌文试……   苏哲被梁帝尊为客卿……   苏哲以三个稚子击败北燕高手百里齐……   这个叫苏哲的人短短时日内已成为金陵皇室的新贵,朝中官员无不争相结交;小蝶每日只是听巧儿说些外面的街坊议论,直到景琰带回一个叫庭生的孩子。      ☆、世事   小蝶对庭生并不陌生,景琰在金陵时,每次入宫看望静嫔都会去夜幽庭看看这个孩子;小蝶刚开始也对他充满了好奇,景琰熟知她的秉性,简短地告诉了她一些缘由,景琰不在金陵时,她也会带些日常用的物品或是书籍去看他。   带回庭生的那天夜里,景琰向她吐露他已生夺嫡之心;小蝶对于这个消息有些意外,但她深知自己的夫婿不是一个冲动鲁莽之人,能有这样的决定并非是一时兴起,当下也不再说什么。   第二日,在景睿和豫津的陪同下去了一趟穆王府。   豫津在萧景琰与小蝶刚成亲没多久便写信告诉了霓凰他们的婚事,此次进京,霓凰也多少起了点好奇之心。   正厅里,霓凰有意地问了几个刁钻的问题,小蝶不慌不忙地做了应答,既得体也不会失了该有的礼数。   霓凰看着小蝶从容的样子心里甚是满意,那些民间传言倒让她生了些许怀疑之心。   这些年,小蝶跟在景琰身边经历了不少的事,心境早已不是当年待字闺中时的模样,再加上经历了那样一场生死,性情脾性早已非当日能比;心中对霓凰的仰慕之情也已不单单只是对英雄的仰视,更多的还参杂着她与景琰少时情谊的感念。   景琰因着最近的几桩大事甚是繁忙,到了可以进宫的日子也脱不开身;小蝶自己备了些新进的药材便带着敏儿和巧儿进了宫。   “母妃,起风了。”芷箩宫中,小蝶立于廊下,看着微风徐徐,若有所思地对静嫔说道。   “是啊,起风了。”静嫔站在她旁边,望着庭中的一棵楠树喃喃附合道。   “儿臣与景琰商议过了,因着儿臣身子还未康复,想暂缓两年再要孩子,母妃,可好?”   “好,你的身子要紧。”   金陵的事件一桩桩的发生,景琰谨小慎微,凡事多做少说;小蝶除了偶尔去穆王府走动,也甚少出门。   谢绮年后便回到了宁国府侍产,小蝶因着与她自小的交情,怕她头一胎有什么难测的意外,三天两头地往宁国府跑。   莅阳长公主府里养着几个有名的大夫,小蝶过去也只是为她把把脉聊聊心事,顺便做了些清淡的点心带过去。   谢绮有时会皱着眉跟她抱怨卓青遥不陪她,总是有忙不完的事。   小蝶笑着安慰她男人应当以事业为重,青遥以后是接掌天泉山庄的人,有些事自然要亲力亲为。   惠妃与静嫔聊起南楚要嫁位公主到金陵,靖王府没有正妃,景琰自然也会在梁帝的考虑之中;静嫔见小蝶越发地沉稳,一来不忍她再受委屈,二来也不愿景琰成了大梁与南楚的牺牲品,便与景琰转达了自己的想法。   两年的相处,小蝶的改变景琰自是看在眼里,说没有感动那是骗人的;祁王赐死,小殊葬身梅岭火海,霓凰回了南境,灵芸病逝,曾经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真正地快乐了,直到她走进他的生命里。   自小在父母的呵护中长大,有景睿、豫津、谢弼这一群至交,还有夏冬指点着武功,偶尔惹了事还有蒙挚护着;明亮张扬的个性中有着一丝鲁莽,娇俏却又不失侠女风范;可这样一个女子却因着她要收起所有的娇横,循规蹈矩地做一个不受宠的郡王侧妃,心中也曾感到过委屈吧?   自宁珺妍去世后,景琰不止一次地向静嫔透露过要立小蝶为正妃,静嫔只是无奈地叹着气,母子二人不论是在前朝还是在后宫都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人,小蝶并无所出,实在没有扶正的理由。   南楚主动联姻,景琰自是不愿,见静嫔也有此意心中也放了心;还末等到第二天天明,景琰就由秘道去了苏宅请苏哲帮忙。   小蝶对这个运筹为握的苏先生是生了几分佩服之情的,这佩服之情中还含了他对景琰全力相辅的感激。   直到那晚,宁国候府的变数,小蝶才切身体会了权位相争的残酷。   景睿待他可谓至亲至信,但他为达到目地却把景睿置于那样的处境;小蝶心中难安,景琰只是淡淡地告诉她在谋士眼里,为所谋之事算尽天下人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他不喜谋算人心之人。   谢绮难产,景睿来靖王府求助,小蝶见他憔悴消瘦了不少,知他心里苦,心中怜悯便想说些宽慰的话,景睿避开她同情的眼睛,笑着对她说世事无常,全当他命该如此。   小蝶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披了风衣,带了药箱随他去了长公主府。   谢绮自小身体弱,再加上宁国府的事烦思忧结,体内气血不畅再加上胎儿并未足月,还有些体位不正,如果谢绮心志不坚便很有可能母子俱损。   小蝶在她迎香、百会、风池、合谷穴一一下了针,又让人把她带来的天山雪莲拿去煮了端来给她喝下。   谢绮一心念着卓青遥,小蝶便让景睿去求萧景桓让卓青遥过长公主府来;小蝶按照之前高夫人所授之法为谢绮推位,以使胎儿能按照正常的体位降生;又把高夫人配好的草药让人拿去熬了端来。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努力,谢绮倒也有惊无险地把孩子生了下来,虽有点出血过多,但好在还能控制在正常范围内。   长公主自是对小蝶感激不尽,小蝶也转述了苏哲的话让长公主放出谢绮因难产过世的消息。   秋去春来,东宫太子被废,誉王朝中独大,景琰也在梁帝的有意提拔下展露了头角;萧景桓斗倒了东宫,现下自是把矛头对向了萧景琰。   朝中诸事景琰倒也能从容应对,直到那个人的出现,一向镇定的萧景琰也乱了心志,慌了手脚。   ☆、似有故人来(上)   “小姐,那个苏先生在院子里站了好些时辰了,你快去看看吧。”巧儿从门外进来,带进些许寒风。   “你慌什么慌?风雪这般大也不怕带进凉风惊了小姐。”敏儿嗔怪地对巧儿说道。   “殿下呢?没在府里?”小蝶手里端着暖壶,轻声地问道。   “殿下在书房,列将军都去通报好几回了,殿下说什么也不肯见。”   巧儿一早便吩咐了膳房煮燕窝,刚才去取燕窝的路上遇见了愁眉不展的列战英;因着长期跟在小蝶身边,巧儿对他甚是熟悉,便取笑了他两句,列战英见了她倒像是见了恩人一般,当下便把事情原委说与了她听,并央他来请小蝶前去劝劝萧景琰。   “列将军可说了是因着什么事?”小蝶有些不解地问道。   巧儿把从列战英那里听来的说了一遍,小蝶皱着眉半晌没有出声。   “小姐,殿下对这个苏先生向来倚重,这次因着静妃娘娘的事怕是惹恼了殿下,所以殿下才会这般待他。”敏儿在一旁说道。   静妃此次在宫中受了委屈,不要说景琰,但就她当初听到苏哲的处理方式时心中也是愤愤难平的;只是这次景琰所谋之事非比平常,从景琰告诉她参与夺嫡到苏哲的全力辅佐,这一年来的桩桩件件虽说也有违景琰的初衷,但最后的结果也并未偏离的太远,如果此事要成,只怕少了苏哲便会失了最后的胜算。   小蝶当下也不多想,让敏儿拿来银狐披风便直奔萧景琰的书房。   远远地看着梅长苏立于廊下,脸色苍白似是仍在病中;小蝶微微叹了口气便推门进了书房。   萧景琰背对着负手立于房中,小蝶顿了顿才开口道:“景琰,母妃可还好?”   小蝶染了风寒,已有好几日未出府门了。   “你怎么过来了?身子还没好,这样吹了风也不怕夜里咳嗽。”景琰闻声回头,见是小蝶忙伸手来扶她。   书房里没有火盆,小蝶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我没事,都好的差不多了。”小蝶笑着安慰他,又道:“苏先生来了,你怎么不请他进来?外面风雪这般大,他还在病中呢,万一再受凉可就不好了。”   景琰听了便冷下了脸,道:“我已让战英请他先回苏宅,他愿意呆在那里是他的事,我可管不着。”   小蝶轻轻笑了笑,娇嗔道:“人还在靖王府呢,传出去只怕会有人说靖王殿下待客不周,竟让客人立于四面通风的亭中;熟知你的呢,知道是苏先生爱看咱们靖王府里的雪景,不知道你的还以为咱们宽厚的靖王殿下苛待谋士贤能呢。”   景琰听她这样说,从宫里便带着的怒气也消了些,但还是有口气在心里堵的慌,道:“早时我便告诉过他,不能为达到目地而不择手段;这一年来我以为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谋士,没想到此时我才看清,他也是动辄言利,眼中没有人心良识。”   小蝶知他心生气,他气苏哲为了让梁帝责罚言氏而置静妃不顾;他气苏哲为了所谓的前程大业而置林殊的兄弟不管。   “景琰,当初既选了这条路,你便知晓总有一天会做些违心之事;我们先不谈苏先生的对错,但就眼前来看,如果你想救出卫铮,没有他的谋划怕是不成的。”小蝶看着萧景琰,又道:“他即从苏宅过来,或许已改变主意,毕竟这一年来他并未真正逆过你的意;你先让他进来,就算你把他判罪罚入地狱,也得先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啊,万一是错假冤案呢,你可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景琰听小蝶用这般软语哄他,心里也觉得好笑,便对她说道:“好吧,我先去见他一见,如果他还是不愿出手相助,婉妤,你可会怪我?”   小蝶摇了摇头,道:“自婉妤嫁入靖王府那日起,我的命便与你相缠在一起,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景琰心中感动,伸手把她拥进怀里,道:“给我些时日,待一切落定,待我有这般能力,便扶你做我的妻子,靖王府的正妃。”   小蝶窝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闭上眼睛幸福地笑了。   营救之事虽险,倒也还算圆满,只是夏江逃脱,景琰心里终是放心不下。   这一年的冬天好像特别的漫长,都已过了正月,天气还是不见回暖。   夏冬因着悬镜司的关系被牵连下狱,小蝶隔段时日也会去大牢里看她。   萧景桓被降位,秦般弱自不似以前,小蝶不过稍使了点手段便把红*袖招连根除了,只可惜跑了秦般弱。   小蝶这样对夏冬抱怨,夏冬反而笑着揶揄她:“现在你这起这些事来倒是越发的熟练了。”   转眼便到了三月春猎,小蝶本就不想去,天气渐暖,身子懒的厉害;景琰见她成天懒洋洋的,思及去年这个时候的情形,心里不放心,派人去请了高夫人过府来瞧了,听说没事才消了疑虑。   景琰随行去了九安山,小蝶也收拾了包裹随高夫人去了高府小住。   九安山□□,黎纲第一时间得了消息也只一人闯了出去;小蝶与高升夫妇被苏宅的人带到一个偏僻的小院,那里还有十三先生。   小蝶见了十三先生很是惊讶,黎纲把事情原委大概说了一遍,小蝶听了好奇地问道:“那宫姑娘呢?她为什么没在这里?”   十三先生听了笑道:“她随宗主去了九安山,这孩子,就是死心眼。”   小蝶笑了笑没有答话,看来这宫羽倒是对苏先生情根深种啊。   四月下旬,春猎回程;小蝶早早地回到靖王府备了汤水茶点等着景琰回府。   六月十六,景琰行太子册封礼。   “东宫太子妃位空缺,想来朝中已有不少人在为此事操心吧。”金陵苏宅中,梅长苏坐在院子里的树下,似是随意地问道。   “可不是嘛,就连陛下有一回也在叹息说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孙子都还没见着。”蒙挚在一旁应道。   “那这事景琰可有什么想法?”   “太子殿下当然是想立现在那位为太子妃了,只不过……”   梅长苏笑着接过蒙挚的话:“只不过,现在那位既无所出,娘家也无助力。”   “唉,说起来这靖王妃也跟着太子吃了不少苦呢。”蒙挚有些不平地说道。   “看来立这位靖王妃为太子妃倒是众望所归。”梅长苏笑着说道。   “话虽是这样说,那也得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啊。”   “王妃无所出,我们是帮不上忙了;不过,娘家的助力嘛倒是可以去借。”   “如何借?”   “七年前,中书令柳澄的大儿子光禄寺卿柳清出使西域,路过药王谷附近时不幸染重病;当时回药王谷探望师父的高夫人恰巧经过,救了他一命;柳清曾给过高夫人一块玉佩,说是只要她拿着此物来柳府定应她所求。”   “你的意思是……”   “现在四部尚书皆为景琰所用,如果再加上中书令柳澄,那景琰日后便无所虑了。”   “小殊,你事事为他着想,你可曾想过你自己?”蒙挚见他苍白的脸色,忧心地说道。   “我很好啊,有蒙古大夫看着,你还怕我短命不成?”梅长苏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蒙挚听他这样讲,有些无奈地说道。   蒙挚见梅长苏对他了然地笑了笑,便又问道:“那你是想让柳澄父子出面保王妃登上太子妃之位?”   “如果让柳清收王妃做义女,会不会比让他父子二人出面扶王妃上位更能为景琰所用?”      ☆、似有故人来(下) 作者有话要说:  告别了靖王夫妇,接下来便是填之前挖的坑;请各位亲关注大大的新作“大汉情缘之梧桐雨”略带玄幻,微虐;么么哒!   七月,高氏婉妤册封为太子妃。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直到宫中传来旨意宣苏哲独自进宫。   景琰接到静贵妃从宫中传出的话派人去苏宅时,已是晚了一步;接到消息的霓凰和蒙挚来到东宫,两人都是焦急万分;霓凰在情急之中已有了剑指宫墙,起兵谋反之意。   景琰虽心有疑惑,但这两年来对梅长苏的信任以及心中莫名的猜测,竟也没有反对。   随后梁帝传旨东宫,召景琰入武英殿。   景琰在入宫前去了趟小蝶所在的东暖阁。   “婉妤,苏先生被父皇召入宫中,不知为了何事;现下又召我入宫,母妃只是叫人传了话出来,说苏先生万万不能入宫。”景琰拉着小蝶的手,说道:“我现在入宫去看看苏先生那边的情况,宫外有蒙卿和霓凰郡主,你现在带上巧儿和敏儿去母妃那里,一旦有什么变故就冲出后宫,我会安排戚猛来接应你。”   “景琰,母妃那里就交给我,你自己也要小心。”   送走萧景琰,小蝶换了衣裳便带着几个侍女去了芷箩宫。   夏江在武英殿被擒,苏哲与景琰赶在了午时之前出了大梁皇宫。   “母妃,那个苏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霓凰郡主和蒙大统领会如此待他?”午时刚过,小蝶微微松了口气问道。   “故人之子。”静贵妃若有所思地说道。   “霓凰久经沙场,对于朝局之事向来不关心,但她对苏先生实在是太特别了;母妃,你也识的他?”   “识得,今日之后,只怕景琰是再也无法放手了。”静贵妃感叹道。   小蝶似懂非懂地看着静贵妃,像是明白了点什么,深思时却又不知所踪。   直到,谢玉的死讯传入金陵,景睿陪着莅阳长公主来到东宫,小蝶才真正知道了梅长苏的真实身份。   那一日,梁帝寿辰,小蝶早早地起来煮了长寿面;又伺候景琰更了衣,才带着煮好的长寿面入了宫。   武英殿上,群臣叩拜;欢乐祥和的表面下一场等待许久的旧案在祈盼着昭雪。   那一日,小蝶掌心紧扣;那一日,莅阳长公主不卑不亢的声音久久地回旋在武英殿的上空。   十三年,景琰终于等来了亲手掀开那场冤案真相的外衣。   大梁元佑六年初冬,梁帝亲下召书宣告天下,为十三年前祁王旧案平冤重判。   发出召书不过两日,数封加急快报星夜入京,如同一道道霹雳般,瞬间炸响了大梁帝都的天空。   一本本的急报像是小山一样压在萧景琰的案头,东宫的议事厅已是连着几日都末曾熄灯了。   “母妃,苏先生请命去北境,母妃曾为他把过脉,他的身体到底如何?”芷箩宫中,小蝶略微有些紧张地问道。   “景琰让你来问的?”静贵妃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问道。   小蝶摇了摇头,道:“昨日,为苏先生看病的大夫见过景琰了,说是无碍。”   小蝶想了想又道:“那位大夫就是当初为儿臣送连心草的蒙古大夫;母妃,原来这些年,景琰所挂念的人也未曾忘过他;初时,景琰曾向儿臣抱怨身边无兄弟朋友相助,现下忆起从前想必心中也会觉的幸福。”   小蝶看着静贵妃道:“儿臣是怕苏先生此次出征再无归期,景琰又要再次品尝失去之苦。”   “小殊身边的人定会保护好他,不会有事的。”   冬末,边境捷报连连;那一晚,景琰在东宫的一间素室中夙夜不眠地抄写本次战事中那些亡者的名字,写到最后一个名字时终于忍不住伏案大哭,悲恸难以自抑。   次年初春,小蝶身子犯懒,宫中太医诊为喜脉。   芷箩宫的静贵妃听了欢喜的不得了,赶忙准备了一些清淡的点心亲自去了东宫;消息传到高府,高夫人带着一大车草药也赶了来,还亲自把了脉才放心。   元佑七年初冬,太子妃产下一名男婴;三日后,梁帝驾崩。守满一月孝期,萧景琰正式登基,奉生母静贵妃为太后,立太子妃高氏为皇后。   朝阳殿外,景琰负手立于殿前,小蝶拿了披风出来为他披上,“下雪了,进屋吧。”   景琰收回思绪,拉着小蝶的手进了朝阳殿。   五年后,秋   药王谷少夫人云飘蓼带着刚满三岁的小女儿素沛涵进了大梁皇宫。   小蝶生了大皇子后又接连生了两个皇子,现下肚子里正怀着一个五个月的胎儿;一心想要个女儿的小蝶见了这粉雕玉琢的女孩儿就喜欢的不得了,便笑着说要把她留在朝阳殿,以后给肚子里的孩儿做伴。   五岁的大皇子听了却撇了撇嘴表示不愿意,素沛涵却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走过去抱着他,嘴里还一直说着:“哥哥漂亮,沛涵喜欢。”引得小蝶和云飘蓼笑的合不拢嘴。   “蓝谨……还好吧?”逗闹够了,让奶娘把几个孩子领了下去,小蝶似是无意地问道。   “嗯,似是想开了很多,上次她随宫姑娘来药王谷,我看她气色精神都很不错。”云飘蓼顿了顿又道:“澈儿,比你家大皇子高出大半个头呢。”   小蝶听了心里也觉得欣慰,又道:“他,还好吧?”   “与大渝一战虽消耗了不少精力,但好在琅琊阁老阁主回来的及时,虽险了些,好歹也捡回条命。”   “江左虽阴冷,但不似金陵这般寒冷;他心中大事已了,终归能好好养病了吧。”   “陛下,还不知道?”云飘蓼试探着问道。   六年前与大渝一战后,跟随梅长苏的旧部全都辞了恩谢归隐于江湖;卫铮回了药王谷继续做少谷主,黎纲几人也回了江左盟,这几年来少了音讯传入金陵,似是他们不过是一场梦,来去无踪。   “他说他曾经答应过先皇不再出现于朝廷和世人面前,景琰……就让他以为他已葬身北境了吧。”   云飘蓼看着外面的秋意凋零,又道:“这个后宫,还是只有你一人?”   “都是一母同胞,总能减少些无谓的算计;景琰说,若娶妻求交心,有我足矣;若为生养……”小蝶忆起景琰的耳语,竟微微红了耳根。   云飘蓼见她这般便了然地笑了笑;小蝶似是想起什么般问道:“宫姑娘……还是一个人?”   云飘蓼轻轻叹了口气,道:“都是性倔之人,各自坚守着心中那点执念,倒叫旁人见了心痛。”   武英殿外,萧景琰处理完一天的公务,见着夕阳似血,竟微微地失了神;庭生从东海回来,正领着大皇子欢快地朝他走来。   《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